&ep;&ep;“你们把东西送去吧,”邵萱萱道,“就说张总管让你们送来的。”

&ep;&ep;“那夫人您……”

&ep;&ep;“我就在这儿等着呀!”

&ep;&ep;“……”

&ep;&ep;“快去!”

&ep;&ep;小宫人不敢不答应,和小内侍一起往书房走去。

&ep;&ep;邵萱萱紧了紧披风,跺了跺脚,沿着花廊走到底,一直避到青石小径旁的假山后,才探出脑袋来回看那两个送饭的小下属。

&ep;&ep;他们一个提着灯,一个拎着食盒,生怕洒了东西,脚程比她慢上一些,这才走到书房前敲门。

&ep;&ep;古老的宫殿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昏黄的灯光流泻出来,照得他们身上也似裹了一层琥珀色蜜糖。

&ep;&ep;约莫过了半刻钟,门扉再一次打开,出来的却不是小宫人和内侍。

&ep;&ep;邵萱萱一看到那身玄色衮服,就知道他们说漏嘴了,想也不想地扭头就往院子深处跑去。

&ep;&ep;半夜送宵夜还在门口傻站着什么的,实在是太太丢人了!

&ep;&ep;早知道刚才就不要听张舜那个小太监的鬼话了,不对,好像是她自己想来……真是猪油蒙了心了!

&ep;&ep;她拎着裙摆一路跑得飞快,簪子都掉了好几根,一边心疼一边忍不住腹诽:古代女人也是奢侈,每天在脑袋上插那么多东西,成年累月下来得丢多少啊!

&ep;&ep;一直过了拱门,身后也并没有脚步声跟来。邵萱萱猜测秦晅开门没看到人,回头骂那俩家伙造谣去了。

&ep;&ep;按他的脾气,没准还得挨揍。

&ep;&ep;叫你们不听我的,不好好给我保密!

&ep;&ep;邵萱萱嘟囔了一声,心里已经彻底放松下来。

&ep;&ep;刚才这一顿瞎跑,不知不觉竟然到了之前看大戏的水榭旁。

&ep;&ep;月色溶溶,桂香四溢,风吹到脸上都觉得温柔。她忍不住想哼个歌,一时间却又想不出合适的曲调,只由着性子散漫地四处游走。

&ep;&ep;她的“丈夫”是这座恢弘宫殿的主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自己家的花园里散步,多么天经地义的事情。

&ep;&ep;她都有点惊讶自己怎么都没留意到这个园子的美丽,即便在夜色里,也随处可见各种珍奇的花草,有些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ep;&ep;不知名的虫儿在暗处鸣叫,风吹得柳梢、桃枝都沙沙作响。

&ep;&ep;这样好的春夜,这样好的季节,人的脚步不由自主就变得轻快了。

&ep;&ep;眼前的月色为突然出现的黑影所遮挡时,她才蓦然惊觉有人靠近,待手指摸到银针盒子,骨节分明的手掌已经袭到了眼前……

&ep;&ep;.

&ep;&ep;“奴婢真的不曾撒谎,夫人说自己在原地等着,让我们把食盒给陛下送去……陛下一问,奴婢就照实说了,一个字都不曾隐瞒。”小宫人哭哭啼啼说着,一边还拽了拽那个小内侍的衣角,“华之毕和我一道去的,他也都知情。”

&ep;&ep;华之毕立刻也带着哭腔点头道:“奴婢们确确实实就在书房不远处的大树下和夫人分开的,真的没有撒谎!”

&ep;&ep;张舜气得都不知说什么好了,悄悄瞄了秦晅一眼,又各踹了他们一脚。

&ep;&ep;秦晅负着手,也不说话,就那么死死地开着的窗户外面。

&ep;&ep;张舜于是再次抬脚踹人,“没用的废物,这样都能把人弄丢了!”一直踹了七八脚,确保每一脚的动静秦晅都听到了,这才喘息着骂道:“还跪这里干嘛?都给我滚下去,跪到后院去!”

&ep;&ep;秦晅仍旧没有反对的意思,那两人也知道深浅,感激地望了张舜一眼,赶紧爬起来往外跑。

&ep;&ep;“陛下,”张舜轻声道,“禁卫都派出去找了,宫门也早关了,人定然还在院子里的。”

&ep;&ep;秦晅“嗯”了一声,挥手道:“你也下去吧。”

&ep;&ep;身后的人迟疑了一下,脚步极轻地退了出去,房门被从外面轻轻合上。

&ep;&ep;寝殿内外都静悄悄的,唯有夜风把素色的白幔吹得猎猎作响。

&ep;&ep;他揉了揉眉心,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ep;&ep;木质榫卯发出很难为常人觉察的摩擦声,在他的耳朵里却清晰可辨——人在自己的宫殿里失踪了,下午还在活生生地在眼前晃荡着呢!

&ep;&ep;她完全没有理由跑,跑了就是死路一条,肯定是被人掳走了。

&ep;&ep;但他还活着,她应该还在人世的……秦晅自己都觉得可笑,这种时候,自己居然有些庆幸身体里蛊虫的感应。

&ep;&ep;他可从来没想要和谁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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