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娘…,我能唤您娘么…?」

&ep;&ep;一对小兄妹攀在她膝上,咕碌碌转着大眼。

&ep;&ep;她想拂开两双小手,却不忍心。

&ep;&ep;她勉强撑起一笑,道:「让娘亲抱抱。」

&ep;&ep;兄妹挤在他腿上,男孩嚷嚷道:「娘,你吃点东西吧。我们饿了。」

&ep;&ep;女孩亦嚷道:「就是…,娘,我们还靠槐树爷爷赏果子吃呢。」

&ep;&ep;她本想应道,槐树果子入药,岂能当饭吃…,却收住了口。

&ep;&ep;槐树…。

&ep;&ep;恍惚梦境如水淡去,她倏然清醒,仍躺在知芳院床上。

&ep;&ep;转眼瞧瞧,却不见洛青。莫不是他终于想开了…?

&ep;&ep;她撑着身子坐起,抚了抚尚看不出的孕腹,已没有原先鬱鬱的腹疼,想想,她确实好久没好好吃点东西。沉沉睡了一回,倒有些饿了。

&ep;&ep;她一叹,如今,要出去找点果子填那对小兄妹,恐怕还得提上平漠刀。这知芳院…&ep;实也住不得。

&ep;&ep;正思忖着,洛青托了碗粥,自后院进了房。

&ep;&ep;他一早才侷促想着,要杀多少人才能向那星浩要点米。一介堂主,搞得强盗似的,不定星寧夕还要怪他伤了天门人。没想出了后院,却见一眾小树精躲在一棵槐树后边儿偷瞧,门阶上还好端端搁着粟米、溪鱼、和不少果子。

&ep;&ep;他怎不记得,这后院有棵上了年纪的槐树…?院里忙着,不时还让祂不知何起的树根磕绊了好几下,提着的水险些浇灭了一炉火。

&ep;&ep;他直觉那树不凡,甚且不善,瞧了祂一眼,无奈道:「您若是来帮白棠…,这活儿总得让我做完。」

&ep;&ep;槐树扫了他一身落叶,终是安分了些。

&ep;&ep;见了洛青,她又淡淡别过眼去,神色却已沉静和稳不少。

&ep;&ep;她静静让他量脉,静静接过药碗喝了。

&ep;&ep;「你…何处得来这些东西。」她又端过鱼粥,缓缓舀着,终于同他说话。

&ep;&ep;「你后院,栽了棵槐树,还有不少树精。」

&ep;&ep;她一楞,搁了碗起身,走向后院。

&ep;&ep;一院清风沁凉,早不见什么槐树踪影。

&ep;&ep;她一叹,约莫,又欠他了。

&ep;&ep;一眾小树精化了人身挤上绕着她吱吱喳喳,一见洛青进了后院,便又奔得不见人影。

&ep;&ep;「堂主这日日耽搁在岱山,盟里不讲话么…。」她拿着背影对他,话声凉凉。

&ep;&ep;他缓走了上前,转过她身子,温柔道:「长老支了我两年,陪你。」

&ep;&ep;甚害怕他的温柔,又要搅动她的心,她淡淡别过了眼:「扬风师兄整顿了人,忖着围院拿你。等会儿,我送你离山。」

&ep;&ep;他牵起她,忧心道:「你呢…。」

&ep;&ep;「群山有灵,我自有可去的地方。」她轻抽回了手,闪过他走回了房,逕自收起行囊。

&ep;&ep;他心里一痛,急跟了上:「棠儿…,你在哪,我就在哪。当时…,若不是大哥要杀巖靖峰…,我绝不会,独留你在青川…。我不敢求你原谅…,你可以不同我说话,可以当作不见我,但,让我知道你在哪,让我照顾你。」

&ep;&ep;他软尽身段,她有些不忍。

&ep;&ep;她并非不晓得他那些不得已,想起了萧老的话,和他那道几欲丧命的剑伤,终还是心里一软:「你当时…何不顺着他。」她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道:「你…除了那道大伤,还有伤没有?」

&ep;&ep;洛青沉沉一叹,痛道:「就是有…,也都让你承了。」

&ep;&ep;他握住她的手,道:「我能不能,厚顏请娘子…认我这个夫君。让我接你回去,好好将养身子。」

&ep;&ep;她一双星眸黯淡,凉凉道:「你娶的白棠,早亡在青川…。就是那定情的坠子,也丢在那里。你这些情话,不如找你千般爱护的芙柔说去,将她接回月盟,两盟友好。她有身家,有兵权,想来颇能助你,你娘,自也欢喜。」

&ep;&ep;说完,有些发楞,她并不觉得自己还很在意这些事,却拿出来怨他。

&ep;&ep;她几句话,道尽她满腹委屈,那番酸意听得洛青一疼一喜,一把将她揽过,宠着道:「要不是苑隼擅自放了那公主,她险些让我烧了,你提她做什么。」他忽然觉得,她在青川,大概听了莫家不少鬼话。

&ep;&ep;几綹枝条扫着两人,频频催促。

&ep;&ep;她歛了歛神,推开他,道:「走吧。」

&ep;&ep;望着满山青色,洛青皱着眉:「你住这儿,是真要成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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