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垂眉敛目,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乌黑的瞳孔中映照着神官座下的长明灯,再没有额外的人的投影,但他却像是看见她了一般,对着虚空说道:“你还没走?看来他在外应该很忙。”

&ep;&ep;少年说着轻轻笑了一下,他的笑也和以前不太一样,唇角微微挑起,干净的笑意在眼底化开,如同被春风拂动的一池清泉,荡漾着粼粼波光。

&ep;&ep;这三日来,虞意常常看到他笑,对那些呆头呆脑的傀儡道童,对她这个来历不明的外来者。

&ep;&ep;他整个人从内到外都透出一股温和而纯净的气质,这是很难伪装出来的。

&ep;&ep;先前,为了刷取她的好感度,薛沉景在她面前使乖弄巧时,他也会假作温柔的微笑,但笑意从来都不达眼底,心不甘情不愿的。

&ep;&ep;他真的跟之前判若两人,要么就是他演技实在太好,要么他们真的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ep;&ep;但虞意也不能十分确定,毕竟他们相处的时间很短,短到不足以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ep;&ep;虞意思索着,转头瞥了一眼旁边的丹顶鹤,说道:“鹤师兄,你这回怎么没啄他?你也觉得他们不太一样吗?”

&ep;&ep;鹤师兄“嘎”了一声,点点头。

&ep;&ep;虞意双手握住剑,贴着剑身说话,试图通过青竹剑传递她的音波,“外面的他是谁?是另一个薛沉景吗?是不是他将你囚禁在这里,然后占据了你的身体?”

&ep;&ep;少年仔细聆听了片刻,也不知他究竟听到了几个字,呢喃道:“薛沉景?沉景。”

&ep;&ep;他张张嘴,将这个名字含在舌尖上反复念叨了两遍,眼中流露出几分怀念之意,“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ep;&ep;虞意只觉莫名其妙,还想细问,却见神殿外忽然如狂风骤雨般卷进来一个身影。

&ep;&ep;来人有一头漂亮的微卷黑发,疾行的时候发尾飞扬,发丝中夹杂着那两条鲜艳的赤金色发带,一瞬间就逼近她身前。

&ep;&ep;虞意眼中闯入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只是一张脸孔安静而柔和,眼中映着长明灯的银霜。

&ep;&ep;另一张脸孔一脸煞气,瞳孔中印出她的面容,眼神恶狠狠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张嘴吃人。

&ep;&ep;这样鲜明的对比,让人一眼就能辨出他们的不同来。

&ep;&ep;“薛沉景!”虞意拔起剑,当头朝他劈去。

&ep;&ep;薛沉景吃过好几次闷亏,早就防备着,身子一扭就避了开去,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从脚下光亮的大理石地砖里伸出,轻车熟路地缠上了虞意的身体。

&ep;&ep;这是在他的心海里,他又怎么可能再随意被人伤到。

&ep;&ep;冰冷滑腻的感觉像茧子一样裹住虞意的手脚,丹顶鹤也一同被卷入触手里,嘎嘎的叫声听起来都变得沉闷。

&ep;&ep;“你是老鼠么?随便什么地方都能往里钻!”薛沉景没好气地说道,阴沉着一张脸朝她伸出手来,他眼中凶光毕露,这一刻明显对她动了杀心。

&ep;&ep;但是最终,他咬牙忍住了,只是一把罩住她的眼睛。

&ep;&ep;湿冷的手掌牢牢吸附在她面上,虞意眼前顿时陷入一片漆黑当中,耳边听到公子的问句,“她是你什么人?”

&ep;&ep;虞意感觉自己被用力地拉拽了一把,后背紧紧贴到身后人湿冷的身躯。

&ep;&ep;薛沉景说话时滑动的喉结靠在她耳畔,带着厌恶至极的口气,哼笑一声道:“你永远都别想知道。”

&ep;&ep;随后,疾风掠耳。

&ep;&ep;等覆在面上的手掌松开,她已经出了那座诡异的山腹神庙,来到一座陌生的凹台中。

&ep;&ep;这凹台并不大,像一个圆盆,四面环壁,中间有一座炼器的熔炉。

&ep;&ep;熔炉里明晃晃一片,流动着岩浆一样的铁水,如同行将喷发的火山口,光是看一眼都能将人的视网膜灼伤。

&ep;&ep;源源不绝的火气从那座熔炉里往外蔓延,又被四面环壁上雕刻的符阵封锁在这个凹盆内,使得这里酷热无比,连空气都是扭曲的。

&ep;&ep;虞意每呼吸一口都像是吞了一口火炭,有些喘不过气来,艰难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ep;&ep;薛沉景却像是半分都感觉不到热气,他就站在距离熔炉极近的地方,沸腾的火气将他的身形也变得朦脓扭曲,好似要融化了。

&ep;&ep;“镇剑石中的淬器台。”薛沉景漫不经心地回道,注意力都在中心的熔炉里。

&ep;&ep;虞意身周的空气开始冒烟,这是缠绕在她身上的触手蒸发的水汽。

&ep;&ep;火热的温度很快渗入触手内部,那一条条透明的腕足被烫得滚红,终于在虞意眼中露出本来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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