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警卫室内没人,于梦将单车停好,单手握住栏杆,纵身一跃,轻飘飘落入校内。仰头看向对面的建筑,抱紧手中的笔记本,周身弥漫出大团黑色的怨气。
&ep;&ep;一切从这里开始,一切当由这里结束。
&ep;&ep;清晨时分,寂静的校园重新变得生机勃勃。
&ep;&ep;住校的学生陆续从宿舍走出,准备开始今天的早读。
&ep;&ep;教学楼前,一个初三的男生不经意抬头,看到楼顶的人影,以为自己看错,用力揉揉眼睛,确定不是幻觉,立刻发出一声惊呼:“快看,楼顶有人!”
&ep;&ep;众人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身影坐在顶楼边缘,双腿悬空,不知是怎么上去,又不知坐了多久。
&ep;&ep;“快去告诉老师!”
&ep;&ep;“报警,谁有手机,报警!”
&ep;&ep;于梦坐在楼顶,任由风拂过长发,翻开写满鲜红字迹的笔记本,俯视越聚越多的人群,缓缓现出笑容。
&ep;&ep;还不够,远远不够。
&ep;&ep;教职员工闻讯赶来,校长和副校长亲自到场,民警和消防队员也先后抵达,看到坐在楼边的单薄身影,心都提到嗓子眼。
&ep;&ep;等确定于梦的身份,于父于母很快接到电话。
&ep;&ep;电话铃声响起时,两人尚在睡梦中,根本不知道女儿半夜离家。
&ep;&ep;两人驱车赶到时,民警和老师正用喇叭和于梦说话,想方设法稳定她的情绪。消防队员迅速攀向楼顶,却发现通往顶层的门是从外面锁住。
&ep;&ep;“开锁!”
&ep;&ep;救人如救火,来不及思考更多,众人立刻动手拆锁。
&ep;&ep;于梦知晓身后有人,却始终没有回头。看到从车上下来,快速冲到教学楼前的父母,双腿轻轻晃动着,竟然好心情地哼起了歌。
&ep;&ep;这是在她死后,一次唐铭来看她,在墓碑前放给她听的。是一个同样遭到校园暴力,左眼失明的女孩所做。
&ep;&ep;歌曲旋律轻快,丝毫感觉不到忧伤。
&ep;&ep;于梦很高兴,因为她知道这个女孩幸运地走出阴霾,不会和她一样。
&ep;&ep;“小梦,别胡闹,下来!”
&ep;&ep;“快下来,别任性,看看你惹来多大的麻烦!”
&ep;&ep;看到楼顶的于梦,于父于母终于变得惊慌。可长期的相处模式,让他们开口就是训斥。在旁人看来,非但帮不上忙,反而是雪上加霜。
&ep;&ep;“小梦都被逼成这样,你们怎么还责备她?”唐铭冲出人群,顾不得对长辈的礼貌,大声道,“她承受得还不够多吗?你们从没想过自己都做了什么,还配做父母吗?!”
&ep;&ep;“唐铭,冷静点!”几个好友拉住唐铭,不让他继续说。
&ep;&ep;班主任走上前,对于父于母道:“两位家长,孩子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最好态度柔和一些,好好劝劝她,不要训斥,更不要责骂。”
&ep;&ep;与此同时,有记者闻讯赶到,一路排开人群,冲到教学楼下。
&ep;&ep;将楼下的混乱尽收眼底,于梦终于回过头,对走上顶楼的消防员道:“叔叔,能让那个记者上来吗?”
&ep;&ep;“孩子,有什么委屈和叔叔说,和记者说都行,先和叔叔下去好不好?”
&ep;&ep;“对不起,叔叔,我现在不能下去。”隔着栏杆,于梦表情平静,没有哭泣,更没有歇斯底里,只是举起手中的日记,道,“我有东西想让人知道,如果下去就做不到了。”
&ep;&ep;消防员和警察通话,最后破例让记者和摄像师上来。但有一点要求,绝不能刺激到孩子。
&ep;&ep;“我保证!”
&ep;&ep;记者是个二十出头的漂亮姑娘,刚参加工作不久,一心想做出成绩。
&ep;&ep;摄像师年过而立,家中有一个女儿,从出生就捧在掌心里。将同事的兴奋和跃跃欲试尽收眼底,不禁生出厌恶,沉声道:“小葛,记住那是个孩子,是一条命!别光想着新闻,问问良心该怎么做!”
&ep;&ep;记者闻声一愣,很快现出一抹羞惭。
&ep;&ep;“刘哥,谢谢你提醒我。”
&ep;&ep;两人登上顶楼,于梦正靠在栏杆边,听消防员讲故事。
&ep;&ep;少女个头娇小,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ep;&ep;看到她脸上和脖颈上的伤痕,葛珊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声音引来于梦的注意,微微侧过头,对她展开笑颜。
&ep;&ep;“记者姐姐,很抱歉,我的任性给你们添麻烦了。”
&ep;&ep;看着少女的笑容,不知为何,在场众人都是鼻子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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