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提起云中郡王,聊天的几位对视一眼,倒是不约而同的停了话头。

&ep;&ep;对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京中人来说,话说得托大点,那云中郡王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了。自他回京后,那每年总能撞见那么一两次。看脸都是看熟悉的人。

&ep;&ep;既是熟人,总不会想他是个穷凶极恶之辈。

&ep;&ep;可现在看他那模样,除了飞升那日,却也确实不像个仙人。

&ep;&ep;谁家仙人一头乱糟糟的短发?

&ep;&ep;那说书先生往这边看了好几眼,才吞吞吐吐地说:“许是……那位本是天上仙童入凡,做了错事,便被天上长辈唤了回去受罚。罚是要受的,但身份也是真的。”

&ep;&ep;那长须书生松了口气,冲他拱拱手:“先生说得有理。”

&ep;&ep;“好好的看神仙居府,聊什么云中郡王?”有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一拍桌子,“不看的都给我滚,别在这里吵着你爷爷!”

&ep;&ep;他手边放着把长刀,一看就是个血里舔食的草莽人。众人不敢再开口,只安安静静地看了起来。

&ep;&ep;这神仙居府,一辈子估摸着也就只能看上这么一次。是该仔细多看看。

&ep;&ep;随着乐曲声转弱,画面似乎也走向了尾声。

&ep;&ep;他们的目光再次抵达了层云之上,清晰地见到了云后刺目的阳光与立于云端的楼房。这一次,云中有形状诡异的马车,正腾云驾雾而来。

&ep;&ep;乐曲声止,画面由明转黑。

&ep;&ep;“……还会亮吗?”

&ep;&ep;“不能了吧,和云中郡王飞升那日一般,变成这种透明的灰黑就不会再有画面了。”

&ep;&ep;这话一出,茶楼里顿时响起一片叹息声。

&ep;&ep;神仙府邸虽一生都去不到也求不得,可多看看也是好的呀。虽说那情景与那些书里写的几乎全然不同。可神仙居所,哪里会是凡人能想得到的?

&ep;&ep;不同才说明那是真正的神仙,不是骗子假冒的!多看几眼,都能实实在在的多添点福气!

&ep;&ep;京里再次热闹了起来,宫内却依然寂静。

&ep;&ep;蔺获站在勤政殿中,穿着一套雪白囚衣,正闭口垂首任人打量。

&ep;&ep;杨以恒收回目光,慢条斯理地端起了茶:“你在镇抚司狱,倒是过得不错。”

&ep;&ep;“劳陛下费心,无人对臣用刑。”蔺获说。

&ep;&ep;他是自请入狱,又是镇抚司的指挥使,没有天子亲下的刑讯命令,下面的缇骑对他客气得很。

&ep;&ep;“朕倒也不知,镇抚司狱何时是这种养人的地方了。”杨以恒冷哼道,“一个两个进去了,竟都能全须全尾的出来。”

&ep;&ep;“臣年少习武终日不敢懈怠,自是受得住地下监牢的严寒。”蔺获平静地说,“别人么……只需关进去,就已是煎熬。”

&ep;&ep;杨以恒目光一凛:“蔺获!别以为朕听不出来你想说什么!”

&ep;&ep;蔺获拱手道:“臣不敢。”

&ep;&ep;“我看你敢得很!”

&ep;&ep;杨以恒愤愤扬手,茶杯脱手直接砸至蔺获脚边。滚烫的茶水溅起,湿了蔺获半个裤腿。

&ep;&ep;薄布沾水紧贴着小腿皮肉,瞬间就烫红一片。蔺获一动不动,只恭顺的低头。

&ep;&ep;杨以恒咬着牙:“你们把他弄去哪里了?”

&ep;&ep;蔺获低头不答。

&ep;&ep;“说话!”

&ep;&ep;“臣不知。”

&ep;&ep;“不知是吧?”杨以恒眯起眼,“蔺获,你说你们这群朋友要是出事了,他会不会知道?”

&ep;&ep;蔺获抬起头,看向首座上面目扭曲的少年天子,依然道:“臣不知。”

&ep;&ep;“你们在北疆同生共死,你怎会不知?”杨以恒轻声说,“他那人贯来心软,最看不得有人因他受苦。”

&ep;&ep;“陛下既知道,又何必问我。”蔺获淡声答道,“云中殿下年幼丧父亲、少年丧母,唯余几个朋友,在他疾病难熬的时候愿意送上一壶热酒。若朋友因他出事,想来云中殿下定会自责不已。他或许会回来,也或许会恨不得自己死了。”

&ep;&ep;蔺获顿了顿,又说:“陛下,云中殿下在镇抚司狱时,可是一心求死的。”

&ep;&ep;杨以恒猛地一怔,脱口而出:“朕没想杀他!朕只是想……吓吓他。”

&ep;&ep;蔺获再次垂下了头。

&ep;&ep;杨以恒却根本不想看他了:“滚!”

&ep;&ep;“臣遵旨。”蔺获拱拱手,转身而去。

&ep;&ep;杨以恒死死盯着他的背影,看蔺获一路走到天上明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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