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皇帝笑道:“爱妃要大义灭亲?”

&ep;&ep;谢贵妃撅起嘴,“臣妾的亲人,不是只有陛下一个么?”

&ep;&ep;皇帝笑着睨她,她的神情更加娇媚,猫一般揽住皇帝的肩膀。皇帝却将她的手慢而用力地扒拉下来,又对柳绵绵摆摆手道:“辛苦你了,柳庄主。此事急不得,你先去吧,余下的事,朕自有安排。”

&ep;&ep;柳绵绵应声退下。皇帝这才看向谢贵妃,后者正低头用那长长的嵌金指甲剥着葡萄,好像十分专注,但却弄得汁水四溅。皇帝看得好笑,道:“朕今日不想吃葡萄。”

&ep;&ep;谢贵妃道:“臣妾又不是给陛下剥的。”

&ep;&ep;皇帝挑了挑眉,却转了话锋:“你弟弟,已经回延陵去了?”

&ep;&ep;谢贵妃转了转眼睛,“陛下说的是臣妾的哪个弟弟?”

&ep;&ep;“当然是那个乖的,延陵侯谢陌。”

&ep;&ep;谢贵妃长长地“哦”了一声,笑道:“那可不回去了?陛下又不留他的。”

&ep;&ep;皇帝冷冷一笑,站起身来,“你还想让我留他在京城?”

&ep;&ep;“不敢不敢。”谢贵妃忙道,“哎呀,陛下您要走啦?”

&ep;&ep;“走了。”皇帝由一旁宫女给自己披上玄黑大氅,已衰老的体态在光泽的皮毛映衬下倒显出几分气势来,他又回望了一眼谢贵妃,冷淡地补充一句,“朕与谢随往日无恩,近日无仇,爱妃不用急着大义灭亲。”

&ep;&ep;谢贵妃笑意盈盈,“陛下说哪里话来,手心手背,不都是臣妾的好弟弟么?”

&ep;&ep;她跟着皇帝亦步亦趋地走到了殿门口的台阶之下,送皇帝上了銮驾,直到那銮驾拐过了宫墙角,再也看不见了,她脸上那柔美动人的笑意才终于消失不见。

&ep;&ep;回到殿中,琉璃盘里还零落着许多未剥完的葡萄。她一把抓起那些葡萄攥在手心,尖利的指甲将它们刺破了,便淋淋漓漓流下紫红色的汁水来,仿佛染了鲜血。

&ep;&ep;***

&ep;&ep;柳绵绵走出日光明媚的皇城,与送行的宫婢道别,转过头,看向熙熙攘攘的街市,目光微微冷凝。

&ep;&ep;“出来。”她低声喝道。

&ep;&ep;一个年轻男人从街市的人流中慢慢现出身形。他一身粗布麻衣,长发裹着头巾,身上没有兵刃,而只在肩头搭了一块抹布,一副粗使下人的模样。

&ep;&ep;柳绵绵轻轻一笑,“你追杀我这么久,我倒是第一次见你这副打扮。”

&ep;&ep;男人开口,话音极低极沉:“谢随已经知道,我已不必杀你了。”

&ep;&ep;柳绵绵微微眯了眼睛,“所以要杀我的人,果然是睿王吗?”

&ep;&ep;男人不言。

&ep;&ep;柳绵绵也不追问,径自转身而去,那男人却始终跟在她身后两步远处。两人穿过拥挤的街道,两边做生意的人在吆喝招呼着,店铺的旗幡招展,客人们来来往往……

&ep;&ep;柳绵绵沉不住气了:“你既然不杀我了,为何还要跟着我?”

&ep;&ep;男人面色冰冷,并不回答。

&ep;&ep;就好像他的每一个字都是金子一般,他从不轻易开口说话。

&ep;&ep;“你到底还想知道什么?”柳绵绵索性转过身,男人差点撞在她身上。

&ep;&ep;她敏锐地看见男人的耳根红了,不由得“嘁”了一声,咕哝一句:“童子功。”

&ep;&ep;男人很快就面色如常,“我仍必须拿到那封信。”

&ep;&ep;柳绵绵从怀里掏出那个信封,两根手指拈着在他眼前晃了一晃,“就是这个?”

&ep;&ep;男人的眼神暗了暗,但尚且并不至于动手去抢。

&ep;&ep;“哎你们摩诃殿的,杀人真的不问是非吗?”柳绵绵笑道。

&ep;&ep;“不问是非。”男人沉声回答。

&ep;&ep;“那可真无趣。”柳绵绵撅了撅嘴。

&ep;&ep;“你进宫去做什么?”男人却又发问。

&ep;&ep;“你不是说了不问是非吗?”

&ep;&ep;男人闭了嘴。

&ep;&ep;柳绵绵的眼睛转了转,笑容缓缓浮现,“我做什么,还不是跟你一样?”

&ep;&ep;他看向她。

&ep;&ep;“跟你一样,替人卖命,苟且偷生呗。”柳绵绵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胸膛,发现那里当真硬得像铁,“像你这种只会杀人的人,恐怕是想不通的吧。”

&ep;&ep;他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眼神危险地发暗,“你将信给我,我便离开。”

&ep;&ep;那封信既已给谢随看过,形同无用,说要给他也无不可。但男人如此强势,反倒激起了柳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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