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长乐宫和皇帝的太极殿相隔不远,坐着步撵,一刻钟便到了。

&ep;&ep;珍贵妃今天一身大红织锦海棠暗纹凤尾裙,外面套了件镶毛斗篷,美艳不可方物,缓缓一拜,让看遍了世间美人的皇帝都酥到了骨头里去。

&ep;&ep;常人都说,美人看久了会腻,但实际上,只是那美太过凡俗,到了珍贵妃这种地步,那便是怎么看都看不够的。

&ep;&ep;珍贵妃的母家是书香世家,她看着像是个不学无术的花瓶,其实诗书礼乐都极为擅长。

&ep;&ep;她先是和皇帝心不在焉地吓了半盘棋,才引入了今天的正题:万岁爷,臣妾听说,皇后娘娘觉得衍儿宫里的小厨房不好,要让尚食局的宫人去换了里面的厨子。

&ep;&ep;她纤长的手指夹了一颗黑子,皮肤被衬得更加白皙,皇帝一时看得有些呆,愣了一会才道:“是有这回事。爱妃可是觉得不妥?”

&ep;&ep;珍贵妃垂眸,睫毛如蝶翼般闪动,看着极为引人爱怜。

&ep;&ep;“臣妾想着,大约是皇后娘娘簪缨世家出身,家中厨子都是家生子,看不上臣妾在民间找来的厨子。”

&ep;&ep;“只是臣妾想着,尚食局手艺虽好,但小厨房做的大约更合衍儿口味......”

&ep;&ep;珍贵妃一下子就扎到了皇帝心中最深的地方。

&ep;&ep;胡皇后的父亲是当朝左相,早年胡家风头最盛的时候,常常和皇帝政见相驳,总想着把资源都倾斜到世家身上,以至于皇帝很长时间内听到“世家”这两个字就头疼。

&ep;&ep;珍贵妃见他脸色微沉,便知道自己这话说对了。

&ep;&ep;皇帝沉吟了一会儿,说道:“爱妃说的有理,只是皇后的旨意已然下去了,朕直接驳了,恐怕驳了她面子,到时候又要联合胡相跟我闹。”

&ep;&ep;他说的好像胡皇后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但在他身边跟了二十多年的贵妃自然能看清楚他眼中隐藏着的一片腥风血雨。

&ep;&ep;皇帝和皇后是一堆表面夫妻,能做到表面上的融洽已经很不容易。

&ep;&ep;珍贵妃微微弯了嘴角,在皇帝颈边柔柔地吹了口气。

&ep;&ep;“臣妾愚钝,怕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ep;&ep;“不过臣妾对衍儿宫里厨子的手艺还是有些信心的,不如万岁爷让尚食局的宫人和他们比试一番,到时候就由万岁爷品评——”

&ep;&ep;她将头靠在了皇帝肩上,轻轻地道:“万岁爷觉得怎么样?”

&ep;&ep;皇帝美人在怀,全然无暇他顾:“朕觉得,爱妃有理。”

&ep;&ep;珍贵妃看似羞怯地低下了头,嘴角分明还弯着,眼中却流出了冰雪般的凉意。

&ep;&ep;.

&ep;&ep;冬日的小厨房只要开了灶火,就会像仙境般溢满了白雾。

&ep;&ep;谢毓从外面捧了一筐橘子进来。产自闽中的福橘,皮均匀橙黄,约三、四寸大,还带着几分青涩时快马加鞭送来长安,到这东宫里,正是最甜蜜的时候。

&ep;&ep;太子爷既然病了,大约也吃不下甜腻腻的面点,谢毓寻思着倒是可以做一些爽口的蜜饯,解一解良药的苦口。

&ep;&ep;谢毓从筐里跳出了十几个看着比较饱满的橘子,用钟灵刀的前端将顶部的梗挖去,然后全部放入洗菜的大木盆中,浣洗干净。

&ep;&ep;洗好的橘子沥干,放进另一个干净的木盆中,倒入刚好没过橘子的清水和三把盐巴,直接下手搅拌,直到浅黄色的盐巴再看不见了为止。

&ep;&ep;白芷今天没什么事要干,乐得清闲,就蹲在谢毓旁边看她做事。

&ep;&ep;见谢毓一洒洒了这么多盐进去,她有些奇怪,问道:“蜜饯不是甜的吗?又不是酱菜,做什么要放这么多盐巴?”

&ep;&ep;谢毓道:“你平时吃蜜饯,可会觉得它太甜了,齁得慌?”

&ep;&ep;白芷想了一会儿,说道:“那倒是不会,只觉得酸酸甜甜的好吃。”

&ep;&ep;谢毓:“这便是盐巴的用处了。做蜜饯的胚子都是用盐巴腌过的,这样才不会腻人。”

&ep;&ep;白芷恍然大悟地“哎”了一声,趴在旁边的灶台上,用手指轻轻戳着在盐水里沉沉浮浮的橘子玩儿。

&ep;&ep;橘子腌制半个时辰,然后捞出,用细布擦干,纵着划上一圈痕。

&ep;&ep;谢毓每次这样干的时候,白芷都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的,觉得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滑到了自己的手。尽管知道谢毓刀工了得,但娇小的姑娘拿着一把大菜刀的场面,不论看多少次都让人觉得害怕。

&ep;&ep;谢毓看她在自己身边晃来晃去,哭笑不得地道:“你若是闲得发慌,就给我去取点石灰来。”

&ep;&ep;蜜饯都是连皮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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