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的习惯。但今天不知为何,完没有睡意。她平躺在床上,任由心跳主宰整个身体。呼吸变得厚重,带着酒气。

嬴荧玉侧过头来,入眼的便是玄绫闭目的面容,未施粉黛却令天下美女失色。这样的女子却对入后宫毫无兴致,一心只想着传道授业。睡着的玄绫没有那么冷厉,像个寻常的姑娘家,甚至能看出温柔的相道来。如果她养在寻常百姓家,应该是个很柔和的邻家大姐姐吧。如今这个年纪,或许已是孩子的母亲。

可是这样的想象又太不真实了。玄绫这样的姑娘就适合拒人于千里之外,冷冷冰冰的,没有世俗气息,脱凡出尘地活着。看着她就像是看到了一尘不染的美好一样。

嬴荧玉觉得自己酒入愁肠化作疯癫的念想。她想起了之前那个旖旎的梦,与眼前的睡颜徒然重合,心跳声更似鼓点。心头发痒,嘴唇红肿发烫,玄绫的双唇看起来冰冰凉凉的,好想要凑上去汲取一丝凉意。

不过她不敢,连这种念头都令人觉得荒唐,难以置信。

她只是不动声色地悄悄将自己的头往玄绫的方向靠了靠,被褥中,她探寻到了玄绫的手,轻轻地覆在手腕上,耳边玄绫均匀的呼吸声变得大了些。嬴荧玉的心也安静了下来,慢慢合上了眼睛。

两人散落下来的发丝缠绕在一起,静躺在床榻之上,一时之间竟让人分不出彼此来。

第二天清晨景监起得比鸡还早,天刚蒙蒙亮就过来敲门叫早了,嬴荧玉差点想开门在他脸上扔一个茶盘。一大早的扰人清梦。两人都被吵醒了,一问才知道,原来还要赵国和魏国的争端在加剧,谁都不清楚什么时候会开战,所以封城令随时会来。景监这个人政治嗅觉敏锐,想要抢在封城令之前出城,所以才一大早过来找人。

一行人赶紧又是清点又是上货上粮草赶在早膳之前就动身了。嬴荧玉心里把景监骂了好几遍,要不是自己自愿来,这大秦公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一大清晨的邺城十分冷清,但是已经有百姓在城中行走了。路过一家贵族门口的时候,他们正抬着吃不完的东西,倒进木桶中,运出城。还有一些小厮在打扫门庭,估计里面的正主儿不睡到日上三竿时醒不过来咯。

轺车很快出了城,接下来的官道就好走很多,毕竟是魏国境内无战事侵扰的地方。多年来也有整修,比起邯郸过境到邺城这一段艰难险阻,轺车的速度快了不少。如果加速行进的话,不出十日便能到达安邑,过了雍城函谷关,就是秦国的境内了。

路上还发生了一件趣事。

他们路过一个边郊小城下来咥饭的时候,被一对老父女看到了。两人看起来十分穷困骨瘦如柴,估计这块田不好,种不活庄家。他们见一行人穿着打扮都十分富贵,老人非要把自己的女儿送给景监,说随便当个什么都可以,总比跟着自己饿死强。这村子里的男人们养自己都养不活,很多还被征了兵,女儿到了年纪都找不到婚嫁人家。老人跪在那里,说什么也不肯走。

景监本想把自己的俸禄给点老人,让他带着女儿去买点粮食。可老人说什么也不乐意。女孩子眼神里透着恐惧也不知是不是本能的求生欲,跪在景监的腿边,拉扯着希望他能够收下自己。

只是,最后景监也没有答应。

轺车走远,嬴荧玉第一次在景监这样游走在列国之间,见过无数人情冷暖的人脸上看到了一丝不忍。上一世景监娶了贵族之后贾氏女子,并未娶妾,也没有任何子嗣。坊间都传他是哥哥的宠臣,但是嬴荧玉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哥哥可从来没有好男风这个癖好。不知为何,现下的她倒是有点希望自己的哥哥有龙阳之癖。至于景监嘛,她就不甚了解了。

玄绫似乎默许了嬴荧玉的靠近,她晚上总会握着自己的手腕,玄绫没有甩开。嬴荧玉也没有再进一步,假扮夫妻一路既亲昵又生疏。若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不少破绽来。好在他们一直都在赶路,没有在城中晃悠,一直到安邑前的这段路都还算顺利。

直到临近安邑,局势才又变得紧张起来。景监要问魏昂要一笔买马钱,做一趟大生意,所以必然要进城。只是,安邑王都,识得玄绫的人不在少数,要是想要安安地离开这都城,怕是有点困难。景监便提议,不如分头行动,越是危险便越是安。玄绫和嬴荧玉在郊区等待他们,一来一回不过两日的脚程,既能避开风险,又能把买卖谈好。

嬴荧玉和玄绫觉得可行,便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