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辛游历了三个国家,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人。

他有些动摇了,是不是真的像大叔父说的那样,根本就不存在那样的人,是自己大逆不道,必遭天谴。

可是,那种感觉随着自己长大,越来越强烈了。不仅强烈,他甚至能够听到浩瀚宇宙向自己发出的呐喊,那种声音空旷寂寥,从胸腔喷发,似呼唤又似求救。

巫辛却有点点绝望。想起自己的家族,巫辛的眼底流露出一丝隐藏不住的极致恨意。

生在祝融家最纯正的血脉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但对于巫辛一家人来说,肯定是不幸的。虽然是楚国至高无上的巫家族,能够为国君占卜,祭祀,预言。从来都衣食无忧,别人求着自己上窥天道,逢凶化吉。可他终究是旁支,旁支就算了,巫辛一出生,就是九天五星连珠的大天象。现任楚国的大祭司巫骓对这个小侄子相当忌讳。

这就叫做才华来的不是地方。

大祭司巫骓生了三个儿子,没有一个有巫辛出生时的异象,也难怪他着急。毕竟这东西还是要靠天吃饭,国运的大祭司必须要拿得出手一点东西才能配得上最为顶级的供养。

年少时的巫辛其实和普通孩子完一样,直到他年纪到了开始接触一些巫书典籍,关于星相物理地理算数之类的知识时,他的天赋彰显了出来。

开窍之后巫辛比任何一个孩子都学得快,他长相俊美冶艳神秘,性格恃才傲物。本来是很好的继承大祭司大统的候选人,却因为十五六岁时骇人听闻的言论,被楚国国君楚宣王判了腰斩,要不是自己的父母将自己偷天换日送出楚国过境,这一旁支可要在他这里断了血脉了。

“罗睺西出,主霸主现世。计都闪耀,凶险异常。不止楚国,诸侯国都将陨落。”

十六岁的巫辛说完这句话,就在祭坛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家都被铐了起来。他是这几百年来,巫氏出得最有天赋的孩子,野心和能力藏都藏不住。他自己也有一种疯魔般的冲动令他激进地使用自己的能力。

巫辛向来年轻气盛,听不进父母的劝告,锋芒毕露。他听不懂父母眼里的担忧和来自经验之谈的劝告。他的本事在天运,在国运,在整个六国疆土。却没有想到,运这个东西不过是帝王相术罢了,更可怕的可是人心。

后来,巫辛是真的被报应到了。

这一旁支现在就剩他一个人。这几年巫辛藏起了自己楚巫的身份,以阴阳家自居走遍了赵国燕国魏国,王公贵族见了不少,靠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过活。完没有找到哦啊哦有那种星命的人,他不禁怀疑起自己的推算演化起来。

不过,这几天他又起了一卦,这卦象愈发清晰了。要是再不遇上,巫辛都觉得自己可能学的可能是假推背图。

巫辛在路上走着,口渴了就在离安邑不远的官道上的小茶铺站着喝了杯茶。他的身上那些繁复的饰品早就卖了干净,都换成了刀币。以前每次占卜祭祀,总有人喜欢往自己身上搁各种东西,后来巫辛发现没有这些东西,他一样算的准。所以除了几个祖传的小算器,他就和寻常人没什么两样。

巫辛喝了碗茶,觉得身体缓和了许多,这一趟要是在安邑再找不到那个人。他真的要去韩国了。他不喜欢韩国,那个地方的人矫揉造作得很,各种繁文缛节比楚国还多,做个事情三请四请,仪式众多。要是这霸主出韩国,他真的是要惊掉大牙。

白日醒来,外面的天气虽然寒冷却有温暖的太阳。玄绫跪在软席上对着铜镜梳发,淡淡的斜晖照着她闭月羞花。嬴荧玉远远地看着,回忆着指尖所触到的纤细手腕。

上一世的她几乎没有过这种体验。卫鞅是个国事狂人,两人同榻而眠的几率本就少之又少,多少年加起来都屈指可数。自然不会牵着睡觉,或醒来还能看到他人的身影。

这种感觉温暖地有点不真实。难道这种满足感就是女子之间情谊带来的吗?此刻的嬴荧玉动摇了。她似乎觉察到,这种不真实的快乐好像来自于不同的情愫。

两人闲来无事,嬴荧玉就提议打算在驿站旁走动走动。

明日就要回秦了,嬴荧玉心头总有些不安。虽说回去之后不用吃苦,可以见到想念的哥哥和母后,可一想到哥哥的面容,嬴荧玉心中莫名地出现了一阵不痛快。这种不痛快似蚂蚁一般,一直在啃噬着她的小心脏,倒是玄绫没有任何不同。

走着走着,两人就看到了那个升腾着热气的小茶铺。

“玄姐姐我们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嬴荧玉提议道。

嬴荧玉摸着身上的碎铜和玄绫走到了茶铺旁。没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巫辛。巫辛身上穿的衣服不算华贵但也不差,比一般的普通老百姓好一点。他的手指细长,看起来完不是干农活的手,眉目漂亮利落,眉锋似流星,脖子修长,竟然比女人还要精致。要不是喉结明显,嬴荧玉觉得他去扮个女子绝对没问题。这在魏国不常见,魏国的男子多像魏嗣那般壮实。

嬴荧玉端过茶,先递给了玄绫。“小心烫。”

玄绫一愣,回眸对上嬴荧玉笑语盈盈和关切的眼睛,忽然有些闪神。虽然墨家的学子们都相敬如宾,对彼此十分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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