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嬴渠梁和如今入眼的嬴渠梁其实没有什么大差别。他总是在看到自己的时候露出久违的笑意,他本是一个爽朗的哥哥,但是秦国太苦了,苦得这个年少的国君不得不在年幼的时候就背起巨大的责任。

这个责任改变了他的容貌,改变了他的眼神,改变了他的气质,也改变了他的命运。

嬴荧玉是崇拜这个哥哥的,他自小就喜欢黏着这个比同龄人成熟的哥哥。只要自己惹祸了,找哥哥准没错。他对自己的宽容和保护,甚至要比过后宫中的母后。只不过,年岁渐长之后,秦献公对嬴渠梁的要求愈发严厉,又从军了几年,归来之后就是如今这般冷静沉着,目光内敛的秦王模样了。

大父过世之后,嬴渠梁更是少年即位,断指立志,要匡扶秦国。那决绝的模样,嬴荧玉真不相信是这个年纪的嬴渠梁能做到的事情。

嬴荧玉和嬴渠梁年岁差得不多,他们这一辈,还有一位年长的大哥叫嬴虔,是大秦国的左庶长,带兵打仗是大秦国的战神。或许也是因为人丁稀落,嬴虔又常年在西北方和戎狄作战,三人的兄妹情比一般的皇室要来的更深一些。

嬴渠梁走近了之后,嬴荧玉这才看清,他眉宇间的沟壑更深了。自己这个哥哥啊,要少皱眉头才是。

嬴渠梁拉住了嬴荧玉的手,眼神关切地问道:“小妹可有不适啊?”

秦风向来开放,男女几代人住一屋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对于男女之别,完没有中原各国的严重。嬴荧玉没好气,对着嬴渠梁翻了个白眼,这还用问,疼得都散架了。一动气,身上又是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惹得嬴荧玉倒吸一口凉气,眼泪又被逼了出来。

“还能哭闹,应该没什么大碍。”听到嬴荧玉的呻/吟,嬴渠梁一如往常地打趣道。

不过太后一瞪,他就收敛了,正了正神色说:“这次是我疏忽了。”

嬴渠梁收到金令使者的手信之后,便亲自带人到前哨等待。这次景监和嬴荧玉立了大功。本来前有六国攻秦,后有戎狄作乱,要不是嬴虔带兵上阵将戎狄挡在外面,景监和嬴荧玉缓住六国攻秦步调,自己恐是要背上亡国之君的名号了。而且西北战事吃紧,若是景监他们稍微慢上一步,秦国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在前哨等着的嬴渠梁估摸着也就一个时辰的时间,却足足多等了两柱香都不见他们的轺车,嬴渠梁犹豫了半晌这才亲自赶赴函谷关。好在不过是狼群,若是什么别国的军队,怕是要出大事。

“哥哥,玄姐姐,和景监他们怎么样?”嬴荧玉的脑海闪过一个倩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对嬴渠梁问道。

“他们伤得重些,而且都有伤到内腑,要多些时日才能恢复。”嬴渠梁如实说道。

“那他们在哪里?”嬴渠梁还没来得及接着说,听到玄绫伤的很重的嬴荧玉忍不住夺声问道。

“你别急。”太后在旁边看到嬴荧玉作势要起来,吓得赶紧过来按住了她。

“玄姬我就安排在你的宫里,同是女眷,照顾着也更方便些。景监在内府。”嬴渠梁见嬴荧玉真的急了赶紧说道。其实他有想过将玄绫安置在自己的内府,但毕竟玄绫是女流,而且他国事缠身,几乎没什么时间逗留在内府,还不如在公主府上能够得到的照料多。

“那就好。”嬴荧玉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玄绫就在自己的宫里,这样等自己稍微好点了,就能去看看她。她不想承认,刚刚有那么一下,她还是很着急很害怕嬴渠梁若是说玄绫在内府休养这样的话。

不过,虽然嬴荧玉的记性差,但她对上一世这段时间秦宫内还是有记忆的。嬴渠梁还没有那么快和玄绫喜结连理。记忆中这段时间,嬴渠梁应该是跑去戎狄那边督战了几个月,之后周游秦国境,体恤民情回来的卫鞅才正好两人碰上,三说秦王,一见如故,开始着手变法的事情。

嬴渠梁关怀了几句也挡不住外面不断进来的内侍官在他耳边说着国事。所以嬴荧玉便让他赶紧去处理,不用待在这里了。末了还告诉他会照顾好玄绫,让他不必担心。

嬴渠梁走后,嬴荧玉喂了汤饼,喝了药,用暖炉烤了烤身子,又沉沉地睡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轹阳寒冬的夜晚。太后已经回自己的宫殿了,整个公主的寝宫里只剩下阿琴和几个轮流看守照顾的女婢。她们也都忙碌了一天,倚在门边木台边瞌睡。阿琴则匍匐在她身边,估计也是浅浅地睡着了。

嬴荧玉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发现好多了。大概是吃了药酒的缘故,整个人发热的厉害,兽皮盖得闷出了一身的汗。她一动,阿琴就醒了,赶紧过来。

“公主。”

“好多了。莫要哭丧着脸了。”嬴荧玉笑道。阿琴比自己还要情绪化,眼睛肿了一天了都没好。“扶我起来。别吵醒她们。”嬴荧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招呼阿琴过来。

阿琴原是琴师班的孩子,班死的早,阿琴就被放在公主府里和嬴荧玉一起长大,照顾嬴荧玉的衣食住行,起居用度,是嬴荧玉女婢中的心腹。至于后来的高梓则是大婚之后,卫鞅荣升大良造开府之后的事情了。

阿琴很听话,跪着过来之后,小心翼翼地掀开了兽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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