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她的小议事厅中,杜掌柜、越掌柜、吕掌柜等几位管事,已静候在此。

&ep;&ep;簪缨裙摆一入门槛,先有一道白影慢悠悠地踱来,用沉实的尾巴尖勾勾她,碧瞳慵懒。

&ep;&ep;簪缨眼神柔软了些,弯腰拿指尖挠了挠狼的下颔肉。

&ep;&ep;从去年秋天起,这匹老狼没有征兆地开始少食少动,惫懒发恹。

&ep;&ep;按狼的岁数算,活了十七八年已经是高寿了。故而簪缨往后再出门,便不带着它,结果它还不情愿,着实闹过一段时间的脾气。

&ep;&ep;簪缨摸够了,拍它去玩,不忘问杜掌柜:“任姊姊可还好?”

&ep;&ep;任氏在年初时有了喜讯,簪缨得知后十分欣喜,幸而鸢坞还算个养人的地方,便让她安心养胎,余事一概不许操劳。

&ep;&ep;“劳娘子记挂,一切都好。”杜掌柜笑回一句,他中年得继,也是一脸的精神喜气。

&ep;&ep;不过他也不因私误公,自己人叙过寒温,簪缨落座,掌柜们

&ep;&ep;便开始报账。

&ep;&ep;“东家,兖州那边,又到新一年筹措军粮的时候了。”

&ep;&ep;吕掌柜最先开口,“去岁青州旱了,咱们现有的储粮大半填在常平仓里头,三吴檀老板那儿又被看得紧,您看,若直接运送缗钱过去,请徐先生自己找路子买粮可行?”

&ep;&ep;簪缨想也不想便否决,“左右是要输送一回,别费二事,以免延误军情。唐氏在哪里还有大仓,调一调,凑够三十万石粮,走巨野泽的水道运往荥阳。”

&ep;&ep;越掌柜用玩笑的口吻接着道:“东家先别忙,您道老吕为何抢着开口,这人精着呢,生怕别处也要粮,短了他的差事。”

&ep;&ep;说罢,就见吕掌柜怪模怪样地瞪了他一眼。

&ep;&ep;簪缨一想,吕掌柜是随同杜掌柜,全权负责兖州方面军需的,越掌柜则是统管鲁国坞和沂山坞的人,抬眉问:“两坞也要钱粮了?”

&ep;&ep;越掌柜正色回言:“仆负责的两坞,按沈先生给出的治策治理下来,如今耕者劳作,农兵练战,自给自足之外还有盈余。粮是管够的,只是请支五十万钱,作修固外郭与兵械损耗之费。”

&ep;&ep;簪缨听后,捏了下眉心,“给。”

&ep;&ep;她手底下合并的这些大小堡坞,情况各不相同,有初来乍到时,依靠龙莽的名声打开切口的,有简单直接出资纳入麾下的,也有投机者看准了她的实力与靠山,自愿来投靠的,还有一半是不干内政相互合作的关系。

&ep;&ep;不管是怎么收拢的,她挂了名,便都要管。

&ep;&ep;都知道她是座金山,她用人做事,众宗众帅便不客气地伸手要钱。

&ep;&ep;这笔钱当然得给,且多了少了,薄了厚了,为免有心人计较离心,都要思量周全。

&ep;&ep;单是这一项,就吃掉了唐氏两成家底。

&ep;&ep;好在青州如今大体和谐,大部分的关系网皆已打通,尽在她掌控之下。

&ep;&ep;杜掌柜接着提醒:“小娘子,别忘了还有蓬莱岛正在打造的舰队,前儿三子回来拢账,也得接着再投入一笔。至少这个数。”

&ep;&ep;说着,他叉开五根手指,将手掌翻了两翻。

&ep;&ep;两千万钱。

&ep;&ep;簪缨道,“给。”

&ep;&ep;同时心哂,这哪里是报账,一个个都是来要账的。

&ep;&ep;当初在肃县的那个围炉雪日,严兰生说的话,已在一一应验了。

&ep;&ep;她资北府,养乞活,取青州,屯兵、施粮、造船,加上她自己的一件私事——便是流水一样的布施钱洒进青州各大佛教寺院,只为换取一点内部的消息,这一笔一笔累积在一起,真可谓千金散尽。

&ep;&ep;能不能渔天下之利,尚且不知,总之有时簪缨自己算着账,会不由自主在心里对阿母道一句:女儿崽卖爷田了。

&ep;&ep;她余光瞥见有人还要张口,连忙无力地捂住额角,嘟囔道:“等会儿,我头疼,缓缓再说。”

&ep;&ep;唯有在这时,她才久违地露出一点娇赖的小女儿情态。

&ep;&ep;满屋子管事见了,全都纵宠地笑起来。

&ep;&ep;杜掌柜闷声笑得胡须轻抖,“娘子别愁,账呢,暂且就这么多,库房还能支应。接下来要禀告娘子的是个好消息。”

&ep;&ep;簪缨一听见好消息,一扫疲色,抬头脱口问道:“小舅舅又打胜仗了?”

&ep;&ep;第115章

&ep;&ep;杜掌柜听到小娘子拐着弯也能想到大司马身上,一愣,把原来要说什么给忘了。

&ep;&ep;吕掌柜忍不住爽声笑道:“这一年大司马接连克下禹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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