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似乎很喜欢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莫名熟稔,又带着点疏离。

&ep;&ep;她默默走过去,停在离他稍远的地方,听到他迎上前来的脚步。

&ep;&ep;他比她高了半个头不止,略微垂下的眉眼如画,清浅的鼻息吹在脸上痒痒的,让她想到那晚他的指尖停在她脸上的悸动。

&ep;&ep;沈衡觉得有些不自在,刚想说句什么就觉得发髻一沉,竟是被他簪了一支簪子在头上。

&ep;&ep;晃动的金色琉璃坠子提醒她,这支价格不菲又俗气至极的簪子是她爹前不久送给她的那一支步摇。

&ep;&ep;不知怎么了,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ep;&ep;果然,没过多久,她的发鬓就不再是单纯的一沉了,而是变得很沉。

&ep;&ep;沈衡看着这位品位不俗的王爷装饰盆栽一般的动作,真的很想问一句:您每次整人的时候,都这么认真吗?

&ep;&ep;他当然不知道她心底所想,却十分关切地问了一句:“脑袋还抬得起来吗?”

&ep;&ep;她含泪点头,听到他颇为满意地说:“那我们出去吧。”

&ep;&ep;沈衡就是顶着这样一脑袋明晃晃的珠翠上街,穿过驿馆那条官道的时候,分明看见两旁侍卫来不及收回的惊诧的目光。

&ep;&ep;她当时默默告诫自己,一定要淡定,不然等下到了大街,会因为承受不住舆论的压力,羞愤而死。但是当她看到市集上蜂拥讨赏的乞儿,以及评头论足的街坊四邻时,她还是有了想要暴走的冲动。

&ep;&ep;她将视线缓缓挪到那个正在逛点心摊的罪魁祸首身上。

&ep;&ep;“苏月锦!”

&ep;&ep;她恶狠狠地瞪着他,语气尽量控制在娇嗲的范围之内,音调却比平日高了几许。她就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反正现下是在外面,就算没叫小王爷也挑不出她什么错处。

&ep;&ep;沈衡看着那道回望过来的平静视线,索性站在原地不走了。她承认她打的就是惹恼他的主意,随时准备娇嗔一句:“奴家做不到啊。”然后掉头回去。

&ep;&ep;他的脾气却比她想象的好,他晃动着手里的梨花酥,对她说:“阿衡,你来尝尝,很好吃。”

&ep;&ep;此时的芙蓉花开得正好,沐浴在那片花海之中的清俊面容,眼角微弯,带着笑意,无害得让人不忍拒绝。那样的画面,直到很多年后,沈衡回忆人生中的许多过往,都很难忘记那张笑脸突兀闯进她视线时,无端加快了心跳。

&ep;&ep;但是此时,她并不明白那种感觉是什么,只是有些别扭地搓了下衣角,慢吞吞地说:“梨花酥有什么好吃的,宫……家里有的是。”

&ep;&ep;“比家里的做得好吃。”他接过早已看傻的女摊主用油纸包好的点心,对她招手,“过来。”

&ep;&ep;“做什么?”她控制了一下语气,身体依旧有些僵硬地蹭过去。

&ep;&ep;他却很包容地看着她,缓缓吐出三个字:“付银子。”

&ep;&ep;禹城并不是一座富足的小城,在尚未建造皇家行宫之前,甚至可以说有些贫瘠。山内土匪横行,多少商旅途经这里都恨不得绕道而行。

&ep;&ep;禹城四面环山,除却以烧制陶瓷为生以外,鲜少有适合开垦的良田供百姓耕种。近些年来,随着庆元朝根基逐渐稳固,朝廷对禹城的管制也越发重视,派兵剿灭占山为王的地头蛇后,还专门修出一条官道,方便百姓将烧制好的陶瓷运往外省。久而久之,禹城的陶瓷倒是成了上京家喻户晓的名品,但凡有些身份地位的人都以收藏禹城的瓷器为乐。

&ep;&ep;这种现状确实让禹城不少百姓都富足起来,可是利润丰厚了,坑蒙拐骗的人便也多了起来。

&ep;&ep;当地人都知道,禹城有一条古玩街,专门兜售一些淘来的珍品和上等陶瓷,每年上京的官老爷们来一次,都会在这里买走一堆。可是这珍品里有几个是真品,恐怕除却行家里手,就只有卖的人心里知道了。

&ep;&ep;沈衡不知道苏小王爷对古玩了解多少,她只知道,她爹说过,这条所谓的名瓷巷是出了名的鱼龙混杂之地,许多“从良”的土匪都混杂在其中。

&ep;&ep;她并不担心苏月锦会出现什么意外,只是单纯地希望自己不要被抢。

&ep;&ep;最近全城戒严,整条街的生意都萧条了不少。

&ep;&ep;柜台上打着瞌睡的店铺老板突然看见这么“两块肥肉”上门,欢喜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点头哈腰将人迎了进来。

&ep;&ep;“今早就瞧着东南角的地方锃亮,原是有贵人要来。两位快往里面请,这酷暑炎夏的,快喝盏凉茶解解暑气。”

&ep;&ep;他连用了两个“快”字,亲手端了一大壶好茶。

&ep;&ep;沈衡朝东南角的位置望了望,一面招财迎客八宝铜镜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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