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鹤羽滚边大氅,贺瑶清连忙道了谢,那李宥只道不敢当。

&ep;&ep;马车嗒嗒,一路无话。

&ep;&ep;待至了王府,贺瑶清由俞嬷嬷下了马车,又仔细向李宥行了谢,才入了南院。

&ep;&ep;回了卧房,随即遣走了四周伺候的女使,阖上门,才坐在了案边。

&ep;&ep;俞嬷嬷起初只立身在门边垂首,一动不动,只模样是唯唯诺诺。

&ep;&ep;“王爷将嬷嬷放了?可说了什么?”

&ep;&ep;“是阿二来传的话,只让婢日后莫要如此,无论王爷纳妾与否,皆不会因为婢而改主意,旁的倒不曾说。”

&ep;&ep;贺瑶清诧异于李云辞竟这般轻巧得放了俞嬷嬷,莫不是先头她说的话他全然信了?亦或是后头她遣了宝雀去屋内这桩事甚得他心意?

&ep;&ep;那俞嬷嬷说罢,随即俯身朝贺瑶清行跪拜大礼,“王妃今日替婢开脱,此大恩,婢定然感遇忘身。”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感恩戴德,只差没有结草衔环而报。

&ep;&ep;“哦?我却瞧嬷嬷这话说得并非肺腑之言。”

&ep;&ep;“王妃何出此言?”俞嬷嬷仍旧俯首。

&ep;&ep;贺瑶清抬眸睥了俞嬷嬷一眼,寻了把缠红线的铜剪,小心翼翼地剪亮烛火,那烛火倏地一暗,随即便好似黎明即起一般将整个屋子照得尤为明亮。

&ep;&ep;“啪”的贺瑶清轻声放下了剪子,只这样的声音于这样的深夜中彰彰明甚。

&ep;&ep;“我且问嬷嬷,倘或下回再有这样的机会,嬷嬷可还会行这般蠢事么?”

&ep;&ep;语毕,那俞嬷嬷却不作声,埋着首,贺瑶清瞧不到她面上的神情,遂缓缓开口试探道。

&ep;&ep;“嬷嬷眼下怕只会怨怪自己不够小心,亦或是阿二那头藏得太好,教嬷嬷一时不察,这才翻了船。”

&ep;&ep;夜委实是深了,又是冬日,现下硕大的院子连鸟叫虫鸣都不曾有,万籁俱寂,屋外只余时不时呼啸而过的朔风,教人听来凛冽又刺骨,亦让跪在地上的俞嬷嬷心下纷乱。

&ep;&ep;良久,才闷声道,“王妃恕罪。”

&ep;&ep;“嬷嬷又非听命于我,平日里头也只嬷嬷使唤我的份儿,何谈恕罪?”

&ep;&ep;说罢,贺瑶清复去睥俞嬷嬷,见她仍旧匍匐着不作声,倒似是根灯芯陇长的蜡烛,嘴硬得很,拨一拨才肯动一动,剪过烛心才肯好好开口。

&ep;&ep;随即沉了眉,再开口便是少有的正色颜辞,“俞嬷嬷,你不肯攀蔑我,并非你怕连累我,只怕是你心里清楚,倘或今日说错了话,金陵城怕也是饶你不得,你护住了我,方有一线生机——”

&ep;&ep;话毕,那俞嬷嬷的背脊终于微微颤抖了起来,贺瑶清见状,便知这一记药引算是下对了,遂软了声调锲而不舍道。

&ep;&ep;“梁王正是热孝的当口,圣上却这般急迫地将我赐婚于他,只他不是个蠢人便能知晓圣上的用意在何处。既如此,又如何不会防备你我呢,嬷嬷你且说,是也不是?”

&ep;&ep;“我知嬷嬷于金陵城忠心耿耿,可眼下咱们初来雍州,与金陵城便是社燕秋鸿,眼下合该先保全自身,方能将圣上之交代办好。”

&ep;&ep;说罢,贺瑶清便静静地望着俞嬷嬷,再不开口。

&ep;&ep;第18章

&ep;&ep;“王妃果真贤淑,倒是本……

&ep;&ep;贺瑶清静静地坐在案前,烛火摇曳,将她半垂的眼睫投成一个扇形映在眼下。

&ep;&ep;那俞嬷嬷起初不过是双肩微微抖动,渐渐地好似在抽噎,背脊不住地觳觫颤动,继而便是呜咽恫哭之声,“娘子……婢也是没法子啊……”

&ep;&ep;贺瑶清闻言,见她不曾唤她王妃,眉梢微挑,便知先头的话她已然听进去了,只得循循善诱。“平日里瞧着,嬷嬷是稳重的,却不知为何在这上头那般急切?每每遇事总是催促我去王爷跟前……我与金陵城已然许久不曾有联络,不知那头与嬷嬷是如何说的?”

&ep;&ep;“这……”俞嬷嬷支吾其辞,不肯再说。

&ep;&ep;“嬷嬷与我在这雍州,本就没有旁的人能依仗,嬷嬷有苦衷也该说与我才是,这般我才好帮着嬷嬷,你我相互扶持,这路才好走些。”

&ep;&ep;见俞嬷嬷闪烁其词,怕是心有顾虑,贺瑶清便继续劝慰。

&ep;&ep;至此,那俞嬷嬷才嗫嚅的半吞半吐道,“金陵城的旨意……原是……想让王妃尽早有身孕才好……”

&ep;&ep;闻言,贺瑶清蓦得沉眉,“有身孕?”

&ep;&ep;“是……待有了身孕……便可回金陵城去……”

&ep;&ep;心弦一拨,贺瑶清面色渐沉,她只当圣上赐婚于她不过是要她刺探梁王府虚实。可万万没想到,圣上根本不管李云辞是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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