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严肃,眸子里一片冰凉。

&ep;&ep;尘封已久的血色记忆,在岁月的长河里沉淀,然此时灵气如钩,将它们一点一点垂钓出水面。

&ep;&ep;逢岁晚出生于天星州的一个修真世家。

&ep;&ep;天星州生长着一种低阶灵植天星草,一到夜里,漫山遍野的天星草闪闪发光,犹如天河坠地,繁星煌煌。刚刚七岁的逢岁晚喜欢夜里偷跑出去,躺在家中后山的星星草堆里看天上星。

&ep;&ep;他还那么小,就以天幕为棋盘,繁星为棋,整夜想着如何挪动、排列天上那些分布得乱七八糟的星子,一看就是一宿。

&ep;&ep;因此,那时候的逢岁晚虽然资质优秀,但因为常年发呆的缘故,并没有在家族里受到太大重视,好在父母疼爱,日子过得也很是逍遥。

&ep;&ep;那天夜里,星河灿烂。

&ep;&ep;他看天上的繁星入迷,等醒来时,忽然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ep;&ep;山下,火光冲天。他的家、山下的整个城池、他视线所及之处,俱都成了一片火海,那火与天连成一线,仿佛除了他脚下这座山,整个天下,都已被天火点燃。

&ep;&ep;不,不止他脚下。

&ep;&ep;那座城池上方,青烟寥寥之处,有一把撑开的青伞漂浮其上,那伞面巨大,几乎遮蔽了整座城。伞上尸骨垒成高塔,无数修者元神被吸入伞中,那是一柄——勾魂伞。

&ep;&ep;“咦,还有活人?”伞上走下一个紫裙女子,她青丝如墨,眉目如画,有天星草的花蕊缀满她发梢,使得她好似九天神女,踏着星河落入凡尘。

&ep;&ep;“你藏在星星里,我都没发现。”她脸上带着笑,将一把青伞搁在肩上,手轻轻转动伞柄,步履轻快地走到了逢岁晚面前。

&ep;&ep;“没想到,你这孩子,修炼资质还不错。”女子自言自语,“那,可留你不得。”

&ep;&ep;“你不看我,看那祭坛做什么?”她微微皱眉,侧身用伞尖儿指着祭坛说,“你是逢家人,你看清楚没,那祭坛上,挂得最高的那一个,就是你家老祖。”

&ep;&ep;一只手搭在了逢岁晚的头上,手指甲轻轻一划,便在逢岁晚脸上刮出了一道血痕。

&ep;&ep;她将那滴血甩入伞内,看伞中还未完全炼化的元神挣扎疯狂,随后笑道:“原来你父母也在,就在倒数第二排,他们修为和资质都一般,只能放在底层。”

&ep;&ep;“你到底在看什么?”那声音娇软,带着一点儿疑惑,又蕴含着令人恐惧无望的杀意。

&ep;&ep;逢岁晚稚嫩的声音响起,“我在看第五排的位置。”

&ep;&ep;他说:“那里没有摆好,缺了一个人。”

&ep;&ep;第五排的那里有个胖子,他是逢岁晚的拳脚师父。他太胖了,以至于一个人占了两三个位置,多出了一点儿空隙,使得那具尸骨垒起来的祭坛,看着不够完美。

&ep;&ep;女子稍稍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那就用你去填补那个窟窿好不好?”

&ep;&ep;逢岁晚没有反应。

&ep;&ep;他只是看着那个让他不舒服的位置,眉头紧紧蹙起。

&ep;&ep;最后,女子笑着捏他的脸颊说,“你长得这么俊俏,又跟我是一类人,我不杀你。”

&ep;&ep;“来,我传你一道功法,大梦长生。当然,这门功法你能不能练,我就不清楚呢,毕竟,此法乃是天授。”

&ep;&ep;“记着,我叫傅紫衣。”她撑着伞踏入空中,在回到尸骨高塔前回头,嫣然一笑,说:“快长大哦,我在梦里等你。”

&ep;&ep;半跪在阮玉面前的逢岁晚从回忆里骤然惊醒。只是一段尘封的记忆,就叫他额角生汗,一路滚落至下巴,又恰好滴在阮玉的眼睛上。

&ep;&ep;傅紫衣,他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便能感觉到丝丝寒意入体,哪怕他已经成为了执道圣君,依旧没能真的摆脱这个名字。

&ep;&ep;因为,他没能替亲人报仇。

&ep;&ep;那个三千多年前屠杀了整个天海州,灭掉大量门派,连凡人界都没放过,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傅紫衣,没有人杀死她。

&ep;&ep;她只是消失了。没人知道她在哪里。

&ep;&ep;最后关于她的消息,就是她渡飞升雷劫失败,被天雷劈得粉身碎骨,烟消云散。

&ep;&ep;世人都说恶有恶报,作恶多端自有天收,然而,她是不是真的死了,谁也不敢确定,只不过几千年来都没有她的消息,大家才逐渐相信,她是真的被天给收了。

&ep;&ep;现在的修士,基本都不知道傅紫衣。

&ep;&ep;逢岁晚知道。他还知道,若是傅紫衣还活着,他不一定能当天下第一,同样,若是傅紫衣还活着,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诛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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