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好一时间难以拿捏,最怕就是这一道‘随便’。

&ep;&ep;甘嫂善解人意,就问:“灶上有什么方便?”

&ep;&ep;“想着两位小公子,所以能做牛乳炖蛋,夫人还让灶上取用了燕盏、红枣、银耳、雪梨,您要吃想吃汤面、面线、蚝烙一类也是好做的,咱们护院值夜都有吃的。还有早膳想吃什么都可以讲,哪怕是府里做不出来的,边上都能买到现成的。”小厮微一让步,露出身后托盘上两串去了籽儿的冰糖葫芦,又道:“这是内院灶上送来的,说是见小公子吃荤吃得多了些,若是怕肚里过饱,睡得不安稳,可以吃一根。”

&ep;&ep;甘力大笑了声,摇头道:“我那俩儿子,吃石头都化得掉。”

&ep;&ep;“那就过两个时辰,再送一盏牛乳炖蛋来。”甘嫂想了想,道:“一碗银耳雪梨,一碗汤面。”

&ep;&ep;陈舍微今日同甘力、王吉坐下来还喝了小半坛子酒,明儿二房的人回来,大房要给他们接风洗尘,陈舍微也得去,那可就没什么喝酒的心思了,更别提陈舍度前些日子刚来信骂过他,还没见面,心中就有怨气。

&ep;&ep;二房举家回来,虽是回来过年,但更多是因为二房出了正月就有两桩喜事,一嫁一娶。

&ep;&ep;陈梅出了正月就要成亲了,夫家在南直隶,公公是五品官,未婚夫是七品。

&ep;&ep;打小订下的婚事带点赌博的意味,到了子女该成亲的年岁,两家人门第还相当,也算走运了。

&ep;&ep;她原本也觉得自己的婚事不错,可一想到要一个人嫁去那么远,就心慌得很。

&ep;&ep;再者就是她兄弟陈昭明要娶亲,娶的是闽东福宁知府家的二小姐,在老宅行了婚事,就要跟着二房去湖广,同陈梅一样,也是背井离乡。

&ep;&ep;“唉。”陈梅无知无觉的叹了第三口气,兰菊荷都看她。

&ep;&ep;原本她们求了米氏,终于解了禁足,可陈砚墨也从月港回来了,两位女先生要避嫌,所以住到清源山上去了。

&ep;&ep;年下清源山庄不比平日清净,米氏更不许她们去了。

&ep;&ep;“整日的学学学,字写得好有个什么用?牡丹和芍药都绣不清楚!”

&ep;&ep;陈梅不服气,闷在屋里几日就绣了一副百花图,朵朵分明,就连月季和玫瑰都能清晰辨认。

&ep;&ep;那日正好是二房回请众人吃饭,几个女眷在后宅闲聊天的时候,陈梅就拿给米氏看。

&ep;&ep;这样出息的女儿,米氏却更恨她夺了儿子的才气,语含讥刺的道:“倒比你兄弟生辰时,送的那身衣裳上的绣工好,我就没见过那么粗头粗脑的一只鹤!”

&ep;&ep;谈栩然看向陈梅,见她无声的呼出一口郁气,道:“娘,二哥生辰我送的是一块墨。”

&ep;&ep;陈兰用指尖掐开一粒瓜子,但又没吃,连壳带肉的丢回攒盒里,道:“娘,那身衣裳是我绣的。”

&ep;&ep;她好文章书画,不喜针黹,性子疏懒些,不似大姐陈梅样样好强,什么都要做到最好。

&ep;&ep;遭两个女儿一起下了面子的米氏脸色难看起来,正要斥回去,就听谈栩然笑道:“这花儿也绣得太灵气,叫我拿回去做花样子可好?绣娘的手艺是好,可惜太匠气。”

&ep;&ep;陈梅面上那层淡漠的浅笑顿时鲜活起来,她眼睛都弯了,双手捧着递给了谈栩然。

&ep;&ep;米氏绷着脸端坐着,眼角就瞥见谈栩然给左边的曲竹韵看看,又给右边的蔡卓尔赏一赏,不住的夸赞。

&ep;&ep;就连纪氏也凑趣了一句,见米氏不言不语的瞥过来,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抿起了嘴。

&ep;&ep;“主要是丝线辟得好,颜色又绞得细,”蔡卓尔也擅绣,说得出一些门道来,“瞧瞧着一片瓣上几重变幻多漂亮?嗯?”

&ep;&ep;听她征询自己的意见,纪氏忙道:“是,是。”

&ep;&ep;陈梅不独揽功劳,道:“是小菊帮我劈的线,她做这个特别厉害,我顶多劈四股,她能劈六股。”

&ep;&ep;菊、荷两个都是庶出,而且陈菊又残了,米氏嫌她坐轮椅难看,就没叫她出来,听陈梅又提及陈菊,更觉得她是故意的,要同自己别苗头!

&ep;&ep;米氏越是打压几个女儿,谈栩然几人越是要抬高,像是交锋。

&ep;&ep;末了曲竹韵来了一句,“你也真是古怪,一年到头没见女儿几次,怎么这样口硬,家中已有严父,你这严母不当也罢!再说了,瞧你在俩儿子跟前,倒是一口一个宝儿,又一口一个贝儿,阿明娶了媳妇过门,你到时可别像对大儿媳那样吃味!又叫人家新婚就去给你陪夜!”

&ep;&ep;陈砚墨在家,曲竹韵心情特别不好,故而言语也不婉转,说得米氏是面红近紫,无比尴尬,看得陈梅内心五味杂陈,陈兰拈起一枚橄榄吃了,掩住唇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