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然后更多的画面,在裴昭珩的眼前闪现。

&ep;&ep;贺顾见三殿下的神色忽然不动了,看着他的眼神也很古怪,还以为他是心口不一,嘴上说不生气,其实心里还是恼的,便开始盘算起怎么使个苦肉计来——

&ep;&ep;三殿下一向最吃这个。

&ep;&ep;……肚子里的那个不知道如今是不是还在的小崽子,倒是不叫他那么担心了。

&ep;&ep;毕竟事已至此,再气再恼再悔,也于事无补,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想生孩子不容易,想落孩子难道还能走投无路吗?

&ep;&ep;找颜姑娘再想想办法,真要是实在不行,总归还是有神仙道长给的神奇小药丸,说不定他一口下去,就能解决眼下所有的烦恼——

&ep;&ep;话本子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ep;&ep;贺顾有些苦中作乐的想。

&ep;&ep;然而还没等他施展开苦肉计,裴昭珩看着他的眼神却忽然一变,呼吸也急促了几分,一把拉住了贺顾的胳膊,那力道大的皮糙肉厚如贺顾,也隐隐觉得有些吃痛。

&ep;&ep;贺小侯爷一个没忍住,“哎呦”了一声,裴昭珩似乎是被这声音惊到了,抬眸看见他被抓的变了脸色,立刻松了手。

&ep;&ep;贺顾揉了揉胳膊,正要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ep;&ep;然而他话还没出口,就见到裴昭珩抬手捂住了额角和太阳穴,十二月开口冒白气的大冷天里,青年那皮肤白皙通透的额头上竟渗出了一粒豆大的汗珠。

&ep;&ep;他的牙关也在微微打颤。

&ep;&ep;贺顾立时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两步走到他身边,道:“殿下,你怎么了?”

&ep;&ep;裴昭珩却没回答。

&ep;&ep;他只是低垂着眼睫,胸膛急促的起伏,似乎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ep;&ep;贺顾顿时更着急了。

&ep;&ep;毕竟是曾今用身体不好做借口搪塞过别人的,他身子不好究竟几分真、几分假,只有他自己知道,难不成如今这便是犯病了?

&ep;&ep;还是赶紧去叫来颜姑娘。

&ep;&ep;贺顾扭头就想出去叫颜之雅回来,然而才刚一转身,便叫裴昭珩一把拉住了。

&ep;&ep;这次拉着他手腕的手,攥的更是死紧死紧。

&ep;&ep;贺顾一个不防,重心失衡,恰好向下倒去,正巧倒在裴昭珩身上,被他仰倒着抱了个满怀。

&ep;&ep;贺顾回过神来,看见的便是裴昭珩在他眼前放大的脸——

&ep;&ep;还有他通透如玉的皮肤、挺拔的鼻梁、以及那对远看是深黑色,近看却剔透到隐隐带着几分浅灰的瞳孔。

&ep;&ep;……以及他近在咫尺的气味,和拍打在他脸上的温热呼吸。

&ep;&ep;贺顾感觉到他的气息,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本来自与他在一起厮混后逐渐变厚的脸皮,此刻一下就薄了回去,忽然就觉得自己浑身僵硬,手足无措,脸颊发烫,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几乎动也不会动、话也不会说了。

&ep;&ep;裴昭珩的气息,正如同他这个人一样,淡漠、清冷,虽然并不特别浓烈,却如同一抔细细燃烧着的檀香,疏离中散发着几丝幽远的诱惑。

&ep;&ep;这样被他的气息覆盖……

&ep;&ep;……实在太要命了。

&ep;&ep;贺顾想要伸手去推他,身上却不知为何撞邪了一样,又开始使不上力气。

&ep;&ep;全个汴京城,谁人不知道言家血脉天生大力?

&ep;&ep;他贺子环更是个中翘楚,原来还是个襁褓里的奶娃娃时,便嘬跑了一个又一个的乳娘,后来长大成人,也是汴京城年轻勋贵子弟里头一分的好力气和好身手——

&ep;&ep;问谁都会觉得,他若是真要推,岂会推不开?

&ep;&ep;这样软绵绵的伸手在人家胸膛上弹棉花……

&ep;&ep;都欲拒还迎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ep;&ep;然而只有贺顾自己心里知道,他是真的使不上力气。

&ep;&ep;以前不信邪,最近发生的事却接二连三,一个比一个邪性。

&ep;&ep;三殿下显然也从贺小侯爷这欲盖弥彰的绵绵掌里领会了几分暗示,一把按住了贺顾的手,却只看着他没说话。

&ep;&ep;贺顾咽了口唾沫,抬眼看着他,道:“你……你到底怎么了?”

&ep;&ep;裴昭珩沉默了一会,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ep;&ep;“你为何……不告而别。”

&ep;&ep;贺顾愣住了。

&ep;&ep;他本来以为三殿下多少要疑惑一下,他刚才有气无力欲拒还迎的推那么两下是做什么,却不想他竟似乎并不太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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