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姐姐既已前尘俱忘,就不要再打搅她。他们两个之间,起码有一人可以摆脱命运,是上天之慈。”

&ep;&ep;那其实不是上天的慈悲,而是姬婴的慈悲。

&ep;&ep;姬忽此生,可以说是活得太苦。比他和风小雅还有任何一个人都要辛苦。她既背负了姬家的使命,也承受了姬家的罪孽。她既要获得如意夫人的认可,又要坚持信念不动摇。她骗了所有人,也救了所有人。而她牵挂了十几年的弟弟,至死也没能再见一面。

&ep;&ep;她所经历的一切,换了其他任何人都坚持不到最后。而她虽坚持了下来,却已遍体鳞伤。也许就此离开才是最好的解脱,可他们太贪心,拼命把她留下来,想从她身上求一个结果。

&ep;&ep;颐非的手颤抖了起来。

&ep;&ep;风小雅缓缓起身,走到榻前,注视着秋姜平静的睡容,缓缓道:“我不打算唤醒她。我想跟她一起走。”

&ep;&ep;“什、什么?”

&ep;&ep;“她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她想做的,已经实现了。人世间于她而言,于我而言,都已没有遗憾……”风小雅直视着颐非的眼睛,一字一字道,“让我们走吧。”

&ep;&ep;颐非张了张嘴吧,却已发不出完整的字音。

&ep;&ep;第三十三章归程

&ep;&ep;江晚衣再进来时,看着两人的表情,便明白了:“你们已做好决定了?”

&ep;&ep;风小雅点点头:“是。我们……”

&ep;&ep;在他的话语声中,颐非什么也没说,扭头离开了。

&ep;&ep;他飞快地来到马厩开始套马,咒骂自己浪费了那么多宝贵的时间,最可恶的是,浪费到最后,也依然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ep;&ep;他心头既憋屈又恼火,套马的动作便有些粗鲁,马儿吃疼,不满地叫了起来。

&ep;&ep;一声音忽道:“拿畜生撒火,你可真出息了!”

&ep;&ep;回头一看,又是罗紫。

&ep;&ep;颐非不答话,继续套马。罗紫挑了挑眉毛道:“马上就要下暴雨了,又近子时,你非要这个时候上路?”

&ep;&ep;他将马牵出马厩,刚要离开,罗紫挡在了前方。

&ep;&ep;颐非心中无奈叹气,喊了一声:“母妃!”

&ep;&ep;这个称呼令罗紫的表情微变,但她没有让路:“你真要走?你可想仔细了?这一走,再也见不到她了。”

&ep;&ep;“一刻钟前你还在劝我赶快离开,现在我要离开却又拦阻,这是什么道理?”

&ep;&ep;“我之前劝你走,是因为我觉得有鹤公在,你那小美人应该没事。可现在,我听说鹤公不打算唤醒她,也就是说天亮之前,她不能自己醒的话,就死了。小非,你再想一想罢。”

&ep;&ep;颐非的嘴唇动了几下,突地扭过头去,沉声道:“我不配,母妃。我连挽留一个人,都不配。”

&ep;&ep;他在秋姜的人生中,出现得太迟太迟。

&ep;&ep;这一趟归程,他更像个看客,得以近距离地目睹一场传奇。

&ep;&ep;而且在最后的那场大戏中,也没能切实地帮上什么忙。

&ep;&ep;这样的他,这样软弱无力的他,这样一无是处的他,甚至不曾从头到尾完全信任她的他,有什么资格决定她的结局呢?

&ep;&ep;尤其是,至亲如姬婴;至爱如鹤公,都选择了让她离开。

&ep;&ep;又一道霹雳划破夜幕,这一次,暴雨终于宣泄而下,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脸颊。

&ep;&ep;他消瘦微黑的脸颊上,一片水珠。

&ep;&ep;***

&ep;&ep;那道闪电也再次扯开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ep;&ep;秋姜眼前出现了一点微光,再然后,她发现自己可以动了。

&ep;&ep;她下意识地就朝姬婴所在的方向走过去,然而景物依旧,榻上却已没了人影。

&ep;&ep;阿婴?她一边喊,一边四下寻找。去哪了?他去哪里了?

&ep;&ep;然后眼前的一切快速旋转,场景变化了。

&ep;&ep;她的前方有一条河。一条冻结成冰的河。

&ep;&ep;河上方的天空里,飞着无数盏孔明灯。灯光繁密,宛若星光。

&ep;&ep;啊,这里是……幸川。

&ep;&ep;河岸上全是人,忙忙碌碌,全在放灯。他们在祈祷,求上苍垂怜宰相大人的独子,能够病好。

&ep;&ep;有一个小姑娘,也挤在人群中,歪歪扭扭地用木炭往灯上写字,她写的是“盼上青天偷灵药,佑他此生得长宁。”

&ep;&ep;江江。

&ep;&ep;是江江。她在为风小雅祈愿。

&ep;&ep;秋姜的心骤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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