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檐外雨大,如九天之水倒灌,祁夫人站在檐中都能感受到溅上来的雨意,她往前行了两步,又问:“你父亲近些年还好吗?”

&ep;&ep;裴炎像个真正的晚辈那样谦逊:“家父一切安好,唯有腿疾时常反复发作,令他苦不堪言。”

&ep;&ep;祁夫人点点头,转移了话题,问:“裴炎,你父亲教过你吗,人是应该认命,还是不应该认命?”

&ep;&ep;裴炎有些愣住,因为这个话题有些突然,不知她为何跟自己说这个,但他联想到眼前这位夫人的处境。倘若传言是真,她因不愿到王上身边,才到桐叶宫来的,那就是不认命。

&ep;&ep;他只道:“夫人何有一问?”

&ep;&ep;祁夫人道:“比方说,倘若你王要将我女儿嫁出去,我是该认命,还是应该跟他鱼死网破?”

&ep;&ep;裴炎又愣住了。

&ep;&ep;祁夫人接着道:“比方说你心里头有中意的人,可你王要给你赐婚,你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ep;&ep;这些问题太尖锐,真不好回答,于是他拿出标准答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顿了顿,“但下臣相信王上不会强人所难。”

&ep;&ep;祁夫人笑了,没再接着说这事,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谭国和穆国身上。不过庙堂大事,裴炎不便跟她多谈,就说了一些很浅的事情。

&ep;&ep;步长悠在殿里待了没多久就出来了,祁夫人和裴炎的谈话也就中断了。

&ep;&ep;雨已经停了,突然而至,又悄然离开,夏日总是这样,山中尤其这样,倒也是一番滋味。

&ep;&ep;祁夫人问她都说了什么,步长悠道:“《万物滋生图》在里头,问是母亲画的还是我画的。说画得不错,有点意思。又说桐叶宫刚建成时,有画过分景图,扩建后还没让人画过,让我把桐叶宫也画一画。”

&ep;&ep;祁夫人点了点头,交代裴炎:“替我问你父亲好。”

&ep;&ep;步长悠有些意外,但当下什么都没问,等走出了紫明殿,才问:“母亲跟武平君府有交情?”

&ep;&ep;祁夫人仰头看了眼天空,雨过后,天空澄澈,风里是泥土的芬芳,她波澜无惊道:“刚到鄢国的时候,见过几面。”

&ep;&ep;远处有几只鹰雁飞进云中,步长悠道:“头次听母亲说起往事。”

&ep;&ep;祁夫人道:“你都说是往事了,往事随风,那些无论是什么,都跟你没什么关系,你要明白。”

&ep;&ep;步长悠点了点头:“我明白。”

&ep;&ep;她当然明白,母亲对过往的沉默,是对她是保护,她在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女儿不受她过往的影响。

&ep;&ep;第11章赐婚

&ep;&ep;回去之后,刘氏和流云围着问什么事,步长悠把画的事说了一遍,两人才长舒了一口气。

&ep;&ep;对于这次的突然召见,步长悠心里不是没疑虑,可在事情没确切发生之前,她不能将疑虑说出来,说出来除了添加大家的恐慌之外,也没什么益处。

&ep;&ep;之后步长悠一人去了梧桐斋,梧桐斋的大院中置了一个碧纱橱,步长悠隔着纱帐瞧了瞧,裴蓁歪在枕头上睡着呢,在外面修建花枝的小丫头见她来了,就去叫棠梨,棠梨见她来了,掩唇轻声道:“雨后凉快,才刚睡下,公主怎么这时候来了?”

&ep;&ep;步长悠摇摇头说没事,就是过来看看。问这些天还吐吗,棠梨说好多了。碧纱橱床头置着一张几,上头搁着针线筐,步长悠问是什么,棠梨道:“绣了一半的肚兜,说醒了要绣,就给她搁在那了。”

&ep;&ep;步长悠将大红肚兜拿起来,果然是武将之家的女孩,拳脚行,女红却不怎么行。她看了好半天,问绣的是什么,棠梨抿嘴一笑,说是萱草。

&ep;&ep;萱草,是忘忧的意思,步长悠悟了,或许还是想要女孩,她说:“我帮她续几针。”

&ep;&ep;小丫头搬了绣墩过来,又端了茶搁在小几上。

&ep;&ep;步长悠才绣了半片叶子,裴蓁就醒了。醒了之后,伸了个懒腰,翻身瞧见步长悠在外头,伸手撩开帐角仔细看,果真是她,笑得柔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ep;&ep;小丫头听见声音,忙叫人,说夫人醒了,两个侍女应声过来将碧纱挽起。

&ep;&ep;步长悠道:“一片叶子还没绣完你就醒了,哪里用得着叫?”

&ep;&ep;棠梨领着几个丫头过来服侍她盥洗,完事后,又用了半盏茶,这才又同步长悠说话。

&ep;&ep;步长悠将鄢王召见她的事情跟裴蓁说了,唬得裴蓁赶紧问见她做什么,步长悠就简单的说了一下过程,裴蓁提着的一口气才松了下来,但心中仍有疑虑,只道:“昨儿我去重华堂见太后,偃月夫人也在,哭得跟泪人似的,见我去了,方擦了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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