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在她还懵懵懂懂的时候就与一位世家公子定下了婚约,她从未见过他,只在心里猜测着他的模样。她害怕过,迷茫过,心里想着,我这辈子已经定了,长辈这么安排好了,我就这么走吧。听说那位公子虽才华出众,却与家族离心,我那好友一直担心他是个脾气古怪的人。”

&ep;&ep;宁姒眸子一动,却什么也没有说。

&ep;&ep;“世家出身的人,哪里想象得出竟有人出身嫡长却一心要摆脱家族的呢?好友胡乱猜测了许久,而后突然想起,她这门婚事是两家的联姻,那位公子该是不喜的,于是成亲前一日心里慌得整晚睡不着觉。”

&ep;&ep;常氏笑了笑,“结果第二日昏昏欲睡,在新房里不等夫君回来,自己却酣睡过去。而后她感到脸上湿热,睁开眼一瞧,这新婚夫君正在为她擦脸呢,笑她妆面也不洗,就这么睡了,容易坏了脸。”

&ep;&ep;“好友就想,这夫君好像比她想得要温柔一些。”

&ep;&ep;宁姒早就听出常氏在无中生友,却不拆穿她。

&ep;&ep;常氏很少说她与宁大学士的往事,今日也是因为宁姒即将出嫁,心中感慨,才会说得这样细。

&ep;&ep;“可擦脸这种事向来是下人做的,好友有些不自在,觉得还是叫丫鬟来为好。新婚夫君却说,她的两个丫鬟都被他关起来了。”

&ep;&ep;宁姒愣了愣。

&ep;&ep;“好友又惊又慌,只觉得夫君说这话时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叫人害怕。”

&ep;&ep;宁姒也不信宁大学士是这样不辨是非的人。

&ep;&ep;“新婚夫君说,她那两个丫鬟见主子睡着了,还想代主子承欢……”常氏说到这里,犹豫地瞧了眼宁姒,而后心想宁姒即将为人妇,有些话她也听得了,遂接着说,“两家联姻,那两个丫鬟本就是家族里挑的年轻貌美的陪嫁,日后可以抬个妾室为主母固宠。只是两个丫鬟心急了,竟在新婚当日就想着……”常氏叹道,“新婚夫君极为厌恶此类事,将两个丫鬟关进了柴房等候发落。然后对好友说,你虽看着不聪明,却不让人讨厌。”

&ep;&ep;常氏笑意温柔,她性子柔顺,宁大学士这样说话,她也半分不生气。

&ep;&ep;说起来,宁大学士脾气算不得好,有棱有角的,却渐渐喜爱上常氏如水般的温柔。

&ep;&ep;常氏记着宁大学士喜爱的吃食,讨厌的佐料,每日为他留着灯,研得一手好墨,与她相处是极舒适的,却也容易叫人忘了她的存在,将她的好当成理所当然。

&ep;&ep;幸而宁大学士不是这样的人。宁大学士幼年丧母,家中小妾扶正、作威作福,他从人人敬重的嫡长子,沦为元配所出的可怜儿,看够了各色各样的嘴脸,谁欺辱他,他咬着牙记在心里,谁对他好一分,他要还以千金。

&ep;&ep;常氏的温柔,他都一一看在眼里,珍之爱之。

&ep;&ep;常氏一时忘了这是她“好友”的故事了,“你爹他啊……”偏头一看,宁姒已经睡着了。

&ep;&ep;……

&ep;&ep;翌日一早,宁姒睡眼惺忪地坐在梳妆镜前,全福太太正在为她开脸,拿红绳绞了她脸上的汗毛,一阵刺疼叫她陡然清醒了些。

&ep;&ep;而后上妆的时候动作轻柔,宁姒又要睡过去了。

&ep;&ep;只是这么不经意地往镜子里一瞧,睡意散得一干二净。

&ep;&ep;不是……这是她吗?

&ep;&ep;镜子里的姑娘面白如纸,唇红如血,仿佛花瓣落到了雪地上。只是怎么也瞧不出她本来的模样了,猫眼儿被描成了杏眼,天然上翘的唇角也被涂白了,只剩唇珠那一块圆圆的红。

&ep;&ep;姜煜掀了盖头瞧见她这模样,只怕会觉得接错媳妇了吧?

&ep;&ep;“……”宁姒忍了又忍,“娘,这模样真的好瞧么?”

&ep;&ep;常氏忍着笑,“你娘也是这么过来的。”世人觉得新婚这样庄重的场合,妆面该上得重一些,那些肤色偏黄、五官有瑕的姑娘这么一打扮,就是个雪肤红唇的美人。只是原本就无可挑剔的美人反倒不适合这样的大浓妆,十分的美貌也成了六分。

&ep;&ep;遂对全福太太道,“抱歉了,请夫人容我来为小女上妆吧。”见全福太太有些不满,常氏笑着将腕上的碧玉手镯捋到她手上。而后亲拿了帕子,给宁姒擦去了妆容。

&ep;&ep;这女子本也是常氏的远方亲戚,见她这般客气,也就不好说什么。

&ep;&ep;常氏眼光颇好,将宁姒的眉眼描画得娇媚精致,眼波稍稍一转,便是无限的柔情。唇角也是天然含笑,微微嘟起的模样,脸上薄施粉黛,两个梨涡极为清晰,一笑便是两个盛着甜蜜的小池。

&ep;&ep;而方才那个厚厚的妆面,叫宁姒的梨涡都找不见了。

&ep;&ep;常氏端详着宁姒这张小脸儿,又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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