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周冬妮这些年过得很舒心,人胖了一点,对温旭和柳纭娘始终没变。

&ep;&ep;柳纭娘无论有多忙,每月都至少有大半的时间会回家去住,外头风风雨雨,家里始终安宁。

&ep;&ep;“听说郡王妃要回来了。”

&ep;&ep;十年过去,新帝已经登基,郡王妃却还是郡王妃,她这些年都没回来,当初唐家夫妻死后,她也只是派人回来祭奠而已。

&ep;&ep;周冬妮说这话时,有些担忧。

&ep;&ep;温旭年过而立,懂得了许多事,对此倒不着急:“她若是记恨我们,这些年不可能没有苗头。”

&ep;&ep;柳纭娘深以为然。

&ep;&ep;郡王妃那是说到就到,传出消息没两天,人就已经进了城。现在的知府已经换了个人,为表正式,知府还领着底下的官员亲自去城门外迎接。

&ep;&ep;让人有些尴尬的是,唐府已经卖了。郡王妃回来,已然没有家,可她是皇家人,知府又不能当做没这个人,只得让人把难得用上的驿馆收拾出来,将人安顿进去。

&ep;&ep;当年的郡王妃回府城后风光无限,走到哪里都前呼后拥,现在却低调了许多。在接风宴后的第二天,她只带着几个护卫和身边的婆子,去了唐家夫妻的合葬的墓前。

&ep;&ep;而那墓前,已经站着个纤细的女子。

&ep;&ep;脊背挺得笔直,脖颈修长,浑身透着一股宁折不挠的气势。

&ep;&ep;柳纭娘看着墓碑旁新换上的贡品,那是大人送来的。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后缓缓回头。

&ep;&ep;郡王妃将下人放在十步开外,独自走了过来。

&ep;&ep;柳纭娘微微欠身:“给王妃请安。”

&ep;&ep;郡王妃没看她:“我不在的日子里,多亏了你来祭扫。”

&ep;&ep;话说得心平气和,并无发怒的征兆。柳纭娘歉然道:“说来惭愧,这些年来我从未到这跟前来过,今日也是想来见见郡王妃,所以才会站在这里。”

&ep;&ep;听到这话,郡王妃一愣,随即恍然:“你还没原谅父亲?”

&ep;&ep;“生母死于他二人之手,我没法替她原谅。”柳纭娘语气淡淡:“郡王妃这一次回来,除了祭扫之外,是要找我报仇吗?”

&ep;&ep;郡王妃哑然:“不,只是回来祭扫而已。”

&ep;&ep;先帝驾崩之后,郡王从皇上的亲孙子变成了新帝并不亲近的侄子,哪怕还是郡王,却并无封地,只是守着那点俸禄过活,新帝很吝啬爵位,除了有从龙之功的几位皇子,其他的都并没有加封,别说世袭罔替,连世袭三代的恩典都没给。

&ep;&ep;郡王沦为了普通宗室,身边又多了几个妾室,她们甚至还生出了孩子。郡王妃当年不敢回来,是因为皇上病重,后来没回,是因为出孝之后那几个女人先后生了孩子,还将小动作动到了她的孩子身上,这几年来,郡王妃处境大不如前。夫妻俩的情分越磨越少。

&ep;&ep;她这一次会回来,也是因为和郡王爆发了争执,一怒之下才回了家乡。刚出京城,她就后悔了。

&ep;&ep;因为府城这里已经没有她的家了。

&ep;&ep;唯一的妹妹,对她也不冷不热,甚至如今还是刘家女,因为父亲出事的缘故,唐府的族谱上都没有这个妹妹的名字。

&ep;&ep;母亲当年做下的事恶毒,但是,那到底是她的娘。郡王妃不是不想计较,而是没有计较的本事。

&ep;&ep;现如今的便宜妹妹已经是府城首富,郊外的那间谷雨书院更是传遍了半个国家,朝堂上对她的善举多有赞誉。便宜妹妹处事大方,对着贫苦的百姓捐粮捐银,哪里有灾情,哪里就有她的商队。连新帝那里都听说了便宜妹妹的事迹。

&ep;&ep;这样的情形下,郡王妃哪敢对她动手?

&ep;&ep;“谷雨,你做得很好。”郡王妃叹息一般地道:“你比我更像是唐家女。稍后我找出族谱,将你的名字添上去吧!当年你娘临终之前将你送回府里,应该也是想让你认祖归宗……”

&ep;&ep;“不!”柳纭娘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跟她说清楚的,继续道:“我此生只是刘家女,不敢高攀郡王妃。”

&ep;&ep;郡王妃见她不是玩笑,也不再强求:“那……往后保重。”

&ep;&ep;她跪了下去,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转身带着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