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长安,大明宫东门军营,右羽林卫驻地。

&ep;&ep;右羽林卫将军陶陂专程来到驻地东北角,一处最不起眼的角落。

&ep;&ep;这里有一处院落,独门独院,与军营外墙相连,左右三路,进出三进,颇为不小,只是黑漆黑门,内里无草无木,无花无石,只有砖瓦墙壁和房屋,光秃秃,孤零零,显得格外萧瑟肃杀。

&ep;&ep;陶陂进门,没有受到阻拦,也没有人来迎接,前门后只在过庭道路上有两排十余个属员相对而立,都穿着玄色衣衫,服色别致,胡服箭袖,腰佩革带横刀,兼具衙门官差和北衙募兵的特色。

&ep;&ep;绕过影壁,转过二门,庭院豁然开朗,人气更足,属员来来往往,声息相通,却各有章法,不显得凌乱。

&ep;&ep;正门前走出个绿袍人影,身后带着一众随从,架势很足,来到陶陂面前,才深深躬身行礼,礼节周到。

&ep;&ep;“见过将军”

&ep;&ep;陶陂随意地点点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绿袍官。

&ep;&ep;夏官尚书郑愔向新编制成军的北部军发放一应关防号牌,定明军规军法,分派辎重军饷,这都是北衙军卫的例行之事,不值得大惊小怪,但还是有一件事,引起了陶陂的注意。

&ep;&ep;郑愔委派夏官衙门司务厅主事唐篁为夏官衙门职方司驻北部军司隶处郎中。

&ep;&ep;字只有小小的一行,陶陂却悚然而惊,他的注意力一直在中层将佐和卫中诸司的参军头脑上头,忽视了军中还有这么一茬。

&ep;&ep;军中还有这许多光明正大的探子,关键时候,可是会要命的。

&ep;&ep;陶陂一直没有叫起,那绿袍官却不惯着他,自顾自直起了身子。

&ep;&ep;“你姓宋,对吧?”陶陂皱了皱眉头,右羽林卫,一切他为主,还没有人敢对他这般无礼。

&ep;&ep;“承蒙将军挂怀,下官正是宋崴”绿袍官笑意清浅,答对不卑不亢。

&ep;&ep;“哦?宋郎中,一向少见,郎中位在五品,当着绯袍,为何你仍是绿袍?可有缘故?”陶陂眸光深邃,看似是在询问,实则暗含嘲讽。

&ep;&ep;宋崴瞟了他一眼,察觉到他的恶意,也不怯场,针锋相对,“将军为戎行之人,夏官衙门为军政主管衙门,下官以为,将军还须花些时间,对夏官衙门机理加以了解,若不然,怕是难孚众望……”

&ep;&ep;陶陂脸色迅速变成黑炭。

&ep;&ep;宋崴却仍不停止,讥诮一笑,“郑尚书素来勤勉,尤其看重天子禁军的北衙,若有朝一日要与将军会商军机,将军不识得签押房门朝哪开,岂不是笑话?”

&ep;&ep;宋崴犀利好斗的言辞,让陶陂身后的随从们怒不可遏,纷纷出言斥责。

&ep;&ep;他却夷然不惧,云淡风轻,甩甩大袖,阴恻恻地出言威胁,“诸位尽管骂,本官人微言轻,自无法奈何诸位,只是职责所在,监管军令、军法,只盼着诸位金刚不坏,切莫与本官打上交道”

&ep;&ep;众人虽然仍在叫嚣,但调门明显降下来许多,显然都对这职方司司隶处有所忌惮。

&ep;&ep;陶陂冷眼旁观,暗暗庆幸自己反应得快,这司隶处自成一体,监视阴私,像是肉中毒瘤,不晓得在军中散布了多少流毒,要是继续忽视下去,搞不好日后,大事就坏在他们身上。

&ep;&ep;陶陂扬起手,制止麾下将佐参军们越来越没底气的哼唧,挤出个勉强的笑容,“宋郎中说的是,夏官衙门,都是上官,本将军失敬了”

&ep;&ep;宋崴显然是个官场老油子,身段颇为柔软,能屈能伸,能上去,也能自个儿下来,陪着笑,拱手行礼,“将军言重了,下官在右羽林卫办差,还要仰仗将军多行方便”

&ep;&ep;陶陂没有兴致与他寒暄,摆摆手,草草应付了场面,转头便走。

&ep;&ep;来时心头暗自嘲讽的建筑和装饰风格,此时却仿佛更加森然,带了些压迫感,阴冷刺骨。

&ep;&ep;陶陂加快了脚步,率众返回了自己的节堂。

&ep;&ep;“尔等所知,这司隶处曾有过什么动静没有?”

&ep;&ep;陶陂问的是一众参军,都是右羽林卫军令、军法、录事、营建和后勤诸司的头头脑脑,这批人盘根错节,在右羽林卫浸淫日久,是老油条了,对右羽林卫的底细最是熟悉。

&ep;&ep;领兵的中层将佐都尉,他都已经换过一茬儿了,要么来自焰火军,要么来自左豹韬卫,还有少量来自东宫禁卫,亲信固然亲信了,对于这些陈年旧事,跟他一样拎不清楚。

&ep;&ep;所以,尽管他对这些脑满肠肥,滑不留手的下属看不上眼,但这些人同进同退,相互遮掩,虽然没有靠山,也不好大动,眼下,却是派上了用场。

&ep;&ep;参军们交换了个视线,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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