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骊山,华清宫,九龙殿。

&ep;&ep;武后坐在御案之后,神思不属。

&ep;&ep;昨日定风原的游玩场景,历历在目,让她回味再三,难以忘怀。

&ep;&ep;“权策已经启程了吧?”武后冷不丁开口问。

&ep;&ep;徐慧在神都,上官婉儿也不在,身边伺候的宫女战战兢兢跪下,“陛下,权相爷清早便启程了”

&ep;&ep;武后见她恐惧的模样,很是无趣,起身漫行,迎头便是一阵骤然而至的冷风,让她发丝衣袍,鼓荡飘扬。

&ep;&ep;“不知不觉,又是一年冬日了”

&ep;&ep;信步向前,拾级而下,广场中的巨型石雕仍在,羲和的形象,由粗犷豪放,变成了丰神如玉,衣衫也完整了许多,至少衣裤俱全,瞧着顺眼了许多,代入到权策身上,也不会违和了。

&ep;&ep;“也不知,太平会产下个小郎君,还是小娘子?”

&ep;&ep;武后自言自语,踱步到宝相庄严的太阳神旁边,皱了皱鼻子,“如此刻板无趣,便是无上神灵,便是与天地同寿,又有什么意思?”

&ep;&ep;吹着冷风,绕着九龙殿转了许久,往日瞧着壮观的六龙回日,今日看在眼中,说不出的局促逼仄,小家子气得紧。

&ep;&ep;皱了皱眉头,不由失笑。

&ep;&ep;昨日看了定风原的琉璃楼,六面六方六层楼,除了构架承重,用了土木砖石,全数以琉璃镶嵌而成,以楼宇为中心,四下亭台错落,绵延数十里,中间夹杂着精心打理的草甸、深林和花园,遍植奇珍异草,据说深林中还会投放飞禽走兽。

&ep;&ep;气魄之恢弘,远远超过皇家畋猎禁苑。

&ep;&ep;除此之外,还有灞水、辋川之间的零丁洋,也要据地势大兴土木,修建房屋庄园,搭建飞桥,将星罗棋布的岛屿串联成片。

&ep;&ep;水云相映,雪练行空,花草招摇,仙鹤翱翔,琉璃生辉,几乎是仙境。

&ep;&ep;这两处营建耗费惊人,义阳公主府的库藏流水一般撒出,好在家底厚实,才经得住折腾。

&ep;&ep;想到这里,武后眼中闪过些许迷惘,昨日她曾想赏赐财物给义阳公主府,帮权策贴补贴补,岂料却被权策拒绝了,他的理由是给女儿盖房子,理当是父亲出钱,但她总觉得,权策有几分言不由衷。

&ep;&ep;“来人,传令给将作监,将这六条龙都拆了,换一条大的,要威武一些”

&ep;&ep;武后莫名怄气,便宣泄在六龙回日上头,羲和和太阳神还好,六条龙乱糟糟地到处爬,闹得慌。

&ep;&ep;早有宫女应命而去,武后的心情已经坏掉,不再回九龙殿,沿着曲折的汉白玉长廊,漫无目的地游走。

&ep;&ep;“陛下,陛下……呼呼……”

&ep;&ep;带着急促的喘息声,上官婉儿小跑着过来,钗横鬓乱。

&ep;&ep;“婉儿,你是越发没有规矩了”武后眉眼一立,冷声呵斥。

&ep;&ep;上官婉儿强行平和气息,屈膝拜倒,“陛下恕罪,婉儿失仪”

&ep;&ep;“说吧,何事惊慌?”武后挥了挥袍袖。

&ep;&ep;捧上三份奏疏,“陛下,太孙殿下、左卫将军武崇成和安国相王殿下有奏疏上呈”

&ep;&ep;武后眉头蹙起,想不明白这三个人怎么会关联起来,“这三人……所言何事?”

&ep;&ep;“陛下,太孙殿下和相王殿下,都是请陛下赐婚的……所求都是定王的侄女儿,武落衡娘子……左卫将军武崇成,乃落衡娘子之兄,上奏疏赞同太孙殿下之请”

&ep;&ep;上官婉儿说得断断续续,似是等着武后发问,但武后只是似笑非笑地听着,没有问话的意思,她也只好一一说分明。

&ep;&ep;武后沉吟不语,眼睛直勾勾看着上官婉儿,冬日风紧,吹得两人的衣衫猎猎作响。

&ep;&ep;“武落衡?红颜祸水啊,怪不得权策不见她”武后突兀开口,话题却偏出去几千里。

&ep;&ep;权策反常不见武落衡,仓促将她放逐回到神都洛阳,一直是武后的一块心病,眼下豁然开朗,在她想来,应当是千金公主或者是权策身边见过武落衡的下属,为了避免权策沉迷女色,设法将两人隔绝开来。

&ep;&ep;这个疑窦启开,武后心境大开,身子都轻盈了不少,“也不知这落衡娘子,究竟生得什么天姿国色?”

&ep;&ep;上官婉儿惊魂甫定,咂了咂舌,一时不知该如何措辞。

&ep;&ep;然而,片刻之后,武后便回过神来,双眼重新盯上她,“婉儿啊,这三份奏疏,都是何时来到的?”

&ep;&ep;一问正中靶心。

&ep;&ep;上官婉儿没有迟疑,淡定回道,“太孙殿下奏疏最早,在五日前,武崇成其后,两日前,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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