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我站在这高高的邺城城楼之上,红衣盛装,长长的裙摆处,金丝绣就的凤凰迎风振翅,翩然欲飞。
&ep;&ep;董狄站在我的身旁不远处,与我一道极目遥望,苍茫处,雪天连成一线。
&ep;&ep;风雪呼啸的声音响在耳际,时间亘古悠长,我们都没有说一句话,一直沉默着远望,直到原本广袤无垠的地平线上,渐渐出现无数黑点,向着邺城的方向,疾驰而来。
&ep;&ep;董狄眼光一沉,上前一步,伸手用力的扶住城墙,沉声低语道:“终于来了。”
&ep;&ep;他缓缓回头看我,眸光复杂难测,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匆匆奔上城楼的侍卫打断了:“董爷!刚收到消息,三殿下亲率的先驱军队人数不是五百,而是,而是三千!董爷,这下我们该怎么办?!”
&ep;&ep;董狄面色一变,急问:“邺城上下总共有兵力多少?”
&ep;&ep;“不到,不到两千……”报信的人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此时此刻,语音颤抖,隐含绝望。
&ep;&ep;董狄横声一喝,打断了他:“怕什么!我们有这邺城之险,又有堂堂三王妃在手,我就不信拼不过他南承曜!”
&ep;&ep;他一面说着,一面猛然转头看我,目带凶狠,我平静回视,不发一言,却也不避不让。
&ep;&ep;他狠狠的盯了我半晌之后,却是大笑出声,几许悲怆几许狠绝:“凯旋之师,不按例先领五百人入城,倒是率众三千,气势汹汹!这究竟是班师回朝还是兴兵攻城?三王妃说得果然没错,三殿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董某今日算是领教了!如今邺城禁闭,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他在千里之外,竟然还能对这里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这般料事如神,让人不服也难!就不知道王妃是心甘情愿牺牲自己作饵来引董某,还是同样是被抛弃的可怜人?”
&ep;&ep;我依旧是静静看他,眸光如水,语音宁和:“事到如今,大局已定,无论慕容清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都已经不重要了。”
&ep;&ep;他敛了笑,眸光中现出跑江湖之人惯有的狠辣和不管不顾:“大局已定?只怕未必!他三殿下要想从董某手中夺下这邺城,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ep;&ep;我心一沉,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他已经毫不迟疑的一转身,不容置疑的冷声开口吩咐一众下属道:“立刻给我带人进城,把所有参军将士的妻儿家小一并捆到这里,不要伤了人,但是,一个也不许放过!”
&ep;&ep;“董爷?!”饶是随他走南闯北多年,以性命相交的一众兄弟,听了他这一席话,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ep;&ep;他一语不发,决绝的扬刀挥下,电火石光之间,城头上迎风招展的擎天巨旗已应声而断。
&ep;&ep;他收刀转头,目光激狂而又阴冷的逼视一众下属,一个字一个字的开口道:“如违此令,有如此旗!”
&ep;&ep;他的身上,有阴鸷狂猛的强大压迫力,目光沉沉逼来,那一众手下,终是受不了这样的震慑,一个个沉默着下了城楼。
&ep;&ep;我看着他刚毅宽广的背影,心底微微焦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淡漠开口:“董爷,纵然道不同,但是在慕容清心目中,一直敬你是一个人物。可是如今,就为了一己私利,你竟是要将这满城无辜妇孺都牵扯进来了吗?她们的丈夫父兄,为了守卫漠北安宁而浴血沙场,她们日日等待,终于盼得重聚的这一日,你如今这样做,于心何忍?”
&ep;&ep;董狄仰天而笑,笑声浑厚而悲怆,久久不绝。
&ep;&ep;他没有看我,望着远处越来越近、已经依稀可辨的军队缓缓开口道:“自古忠孝难两全,忠与义,亦同此理。若非太子殿下大恩,便不会有今时今日的董某,我就算负尽天下人,也断不会负了殿下深恩!纵然最后不能为太子殿下留三殿下性命在漠北,但我拼死也要为他除了这问鼎途上的最大障碍!既然太子殿下要三殿下背上这离弃发妻的恶名,董某索性做绝,将这满城妇孺一并绑来,端看三殿下如何抉择。忠与义,既然不能两全,董某索性舍了一样占全一样,也算是,没有白活这一遭!”
&ep;&ep;我冷冷看他:“为了你的愚忠,便要千百无辜妇孺陪葬,即便是背上千古骂名你也在所不惜吗?”
&ep;&ep;他激狂而笑,应道:“董某但求快意今朝问心无愧,担这些虚名做什么?”
&ep;&ep;话音刚落,他的属下已经押着一众妇孺步上了城楼,相较于男人的沉默,那些女子无不呜咽哀号,整个邺城城楼,刹时一片凄切惨然之景。
&ep;&ep;我定定看着董狄,一个字一个字开了口:“事到如今,董爷还能说出‘问心无愧’四个字吗?”
&ep;&ep;他魁梧的身子陡然一震,却只是硬声道出一句:“待到过了今日,董某便以性命谢罪于漠北上下,也就是了。”
&ep;&ep;我心内沉沉一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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