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藏风楼,是邪医谷供奉历代谷主灵位的地方,是除了谷主之外再不允人踏足的地方,是邪医谷千百年来的一处禁地。

&ep;&ep;然而此刻,漓陌一袭白衣胜雪,纵然目带隐恨与不甘,却仍只是侧开了身子,让我进去。

&ep;&ep;到了如今,在邪医谷,苏修缅就是所有的规矩。

&ep;&ep;门在我身后缓缓合上,我一个人走过空寂无声的前殿,沿着狭长幽深的楼道逐级而上,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陪伴着我。

&ep;&ep;他站在藏风楼的最顶层。

&ep;&ep;我透过他淡墨青衫的背影,看向他对面那幅与真人一般大小的卷轴。

&ep;&ep;美人如花隔云端,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ep;&ep;那是画中的题字。

&ep;&ep;那女子隔了漫长的年月遥遥看来,盛颜仙姿,韶雅无双,明明是似曾相识的容颜,却偏偏给人绝然不同的感觉,即便看见的只是画中人,可我已经明白,当日母亲口中所说的“云泥之别”所出为何。

&ep;&ep;最初的震动之后,疑惑却又开始一点一滴的蔓延。

&ep;&ep;藏风楼里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幅酷似前朝公主的画像,是的,只是酷似,画中人,并不是她。

&ep;&ep;那幅卷轴,即便是得到了最小心的保存,却终究抵不过时间,纸张的边缘,微微泛黄,而从笔力勾勒处,亦是一眼便能看出,这幅画已经放置了漫长的年月。

&ep;&ep;落款处,寥寥写着两个字——古稀。

&ep;&ep;我一怔,随即明白这幅画多半是邪医谷的前任谷主,也是苏修缅的授业恩师苏古稀所为。

&ep;&ep;“这是先师毕生最爱的女子,云端。”

&ep;&ep;苏修缅没有转身,面对卷轴,静静开了口。

&ep;&ep;“先师绘制这幅画的时候,已过不惑之年,而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年方韶华。他们之间,相差的不止是身份、地位,还有十五年的光阴。”

&ep;&ep;在苏修缅清淡平静的讲述中,我的眼前,仿佛缓缓的展开的一幅长长的画卷。

&ep;&ep;她十四岁那年,他二十九岁,他们初相识。

&ep;&ep;她是官宦显贵之家的*,更是未来的皇后,身子自小积弱。

&ep;&ep;他是年轻有为名声远扬的邪医谷谷主,点头答应救治,不是因为她父母亲族奉上的那数不胜数的稀世珍宝,只是因为,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美丽眼眸。

&ep;&ep;日日年年的朝夕相对,让他几乎忘了,他与她之间,那相差了十五年的巨大鸿沟,忘了她的身份,忘了她注定入宫为后的宿命。

&ep;&ep;满心满眼,只见得到她如海棠花一样娇美的容颜,和盈盈双目中,缠绵依恋的情意。

&ep;&ep;直到那一道圣旨终于降下,直到她流着眼泪死死握住他握剑的手,直到她不惜以死相逼。

&ep;&ep;他颓然的松手,其实一早就已经明白,抗旨逃婚,这样会置整个家族于大祸的事情,善良如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ep;&ep;哑声开口,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等你明天入宫,我便离开……

&ep;&ep;她在他的怀里哭得累了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他却一夜未眠,守着她直到天明。

&ep;&ep;手指在她左臂上缓慢而无意识的游移,他知道在那单薄的绫纱之下,有一个新月形状的印记,那是每一个云家嫡女都有的胎记,从她降生之日起,就昭示了她一生的宿命。

&ep;&ep;不是没有动过念头毁了这个胎记的,就像是,不是没有动过念头,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带走她一样。

&ep;&ep;然而,他到底还是做不到,怎么忍心,伤害她一丝一毫,怎么忍心,让她的余生都在无尽的痛苦和愧疚中度过,若要负,那便负他吧。

&ep;&ep;天微微明的时候,她仍在熟睡,而他强迫自己离开,其实并没有走远。

&ep;&ep;隐身在暗处,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看那顶世间最尊贵的花轿,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他的视线内,终于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ep;&ep;从此,从此便是,美人如花隔云端。

&ep;&ep;他回到了邪医谷,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ep;&ep;新皇后极受圣宠,天下皆知,因为体弱的缘故,她的性情总是清淡,于是皇上便遍寻天下奇珍异宝,只为搏红颜一笑。

&ep;&ep;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说话,想起了她从前总是如海棠花一样娇美的笑靥。

&ep;&ep;那样的女子,这世间又有哪一个男子会不动心。

&ep;&ep;入宫不过一年的时间,云皇后便诞下了皇脉,虽然只是一名公主,但皇上仍然龙颜大悦,大赦天下为公主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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