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薛氏想到月前殷图瑞口中吐出的枉死二字,心中更是大恸。
&ep;&ep;玉萝与廷益在书房外停了停,一同进了书房。
&ep;&ep;苏子敬见二人回来,便招呼廷益上前一观捷报。玉萝拉薛氏手儿,薛氏方急急拭擦泪水,又听玉萝说了会儿话,才渐渐平静下来。
&ep;&ep;她身子不济,走上几步便需得歇上一歇,今日勉强起身,因着还有好一番应酬。
&ep;&ep;廷益中了解元,必要设宴。
&ep;&ep;临安老宅已是送了信回去,届时廷益回乡祭祖,必是一番繁杂宴请。
&ep;&ep;薛氏找了杨氏商议,去繁就简,如意巷这宴已是简之不可再简。
&ep;&ep;主宾外人只请了林祭酒一人。林祭酒当年与殷图祥有旧,后得知廷益乃殷图祥之子,便时有照拂。故需得下帖相邀。
&ep;&ep;家人中出席的便是殷图瑞与苏子敬。
&ep;&ep;殷图瑞既是廷益二叔又是江宁知府,怎么也不可免,苏子敬亦同。
&ep;&ep;还有这许多街坊里巷的邻人,便在外院设了流水席相邀共贺。
&ep;&ep;至华灯初绽,如意巷殷宅已是张灯结彩、铺锦着绣、红殷殷、亮堂堂一片满眼;人来人往,门庭若市,喜洋洋、乐融融欢声一片。
&ep;&ep;余氏在巷口下了马车,走进巷中,见到的便是这样一派景儿。
&ep;&ep;她扶了扶鬓边金簪,挂上一个玲珑笑意,领着贴身丫鬟,进了殷宅。
&ep;&ep;男人们在前边应酬。
&ep;&ep;殷图瑞早便来了如意巷,同林祭酒、苏子敬一道。
&ep;&ep;余氏只当此等场合,殷图瑞必要呼朋唤友、叫上那许多金陵同僚来贺上一贺,为他们殷家新出炉的解元作势。
&ep;&ep;不想主宾如此之少,倒是在她意料之外。
&ep;&ep;她转去后宅薛氏处。
&ep;&ep;薛氏正同玉萝在房中叙话,听丫头禀报余氏来了,便让将人请进来。
&ep;&ep;余氏来金陵这许多日子,只刚到金陵时来看过薛氏一眼,便再未来过。
&ep;&ep;若是可以,今日这遭她亦是不愿来的。看着薛氏那张脸,她便不得不将自己这半生苦涩皆归到她身上。
&ep;&ep;她夺了她中馈,在内宅磋磨她,临了她豢养的一只小犬还替她出手重创了她。可算是让她同她一般,亦品得了一丝半点的苦涩滋味。
&ep;&ep;可终是人算不如天算。
&ep;&ep;她到底输她一筹。
&ep;&ep;她自己虽是半死不活瘫在床上,但她的儿子,举业有成,人人夸赞。如今更是摘得江宁地界乡试榜首,诸人皆道来年春闱必中进士第,抑或是状元之才。
&ep;&ep;何其可恨!
&ep;&ep;她呢?她的宝贝谏哥儿呢?学业不精、半身伤残,她四处打听、延请名医,又试上许多土方秘药,他那处如死物一般,无一点动静。日日酗酒,也不去书院进学,在家动辄摔砸东西、打骂丫头。
&ep;&ep;今日在花园中偶尔闻得丫头们在悄悄议论殷谦中了解元之事,便火冒叁丈,朝那说话的丫头拳打脚踢,殴至剩了半条命。
&ep;&ep;她如何愿来如意巷见这满目着锦之色、闻这喧闹庆贺之声?!
&ep;&ep;方才在前头,见殷图瑞春风满面地招呼旁人,不知事的还以为他是这如意巷殷宅的家主,今日是他的亲儿子中了解元!
&ep;&ep;她抑住心头潮涌,等丫头进去通传,禀了薛氏,方才随着那丫鬟踏进薛氏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