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彼时已做了大掌柜的白明禹梗着脖子跪在那,依旧是少年时的脾气:爷,您要打我就认,我爹以前就老请家法,打我板子,今儿正好您打我一顿,权当替我爹教我一场了。

&ep;&ep;九爷那边低声说了几句,白明禹这混不吝的小霸王又道:我不认他们,以前我爹在我喊他们叔叔伯伯,可真出事儿了,他们呢?全都盯着我家最后这点钱,如今谁都知道我跟在您身边出息了,有本事了,又想认我回来?门都没有!

&ep;&ep;你总归是青河县白家的人。

&ep;&ep;打从今儿起就不是了!

&ep;&ep;白明禹说着给主座上的人磕了一个响头,闷声道:我不认他们,我只认您一个!九爷你非让我认祖归宗,那我就认你当爹

&ep;&ep;九爷被他气笑了,谢璟站在门外也没忍住,脚步晃了一下就碰到了竹帘。

&ep;&ep;白明禹猛地回头看过来,竹帘晃动,却是没看清他的脸。

&ep;&ep;谢璟醒来,眯着眼睛抬手盖在额头上,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ep;&ep;白明禹的父兄早逝,是被九爷收养在身边,因此对九爷忠心不二,那么白家老爷和大少爷会不会是在这个时候出的事?

&ep;&ep;谢璟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冷汗,想通关键,猛地坐起身来。

&ep;&ep;过去种种他已经记不太清了,总有些事遗忘,因此过于小心,反而着了相。他这两日留在白明禹身边也有盯着黑河商号里其他人的想法,白家大少爷身边的人拿了那么多子弹,他心里先对大少爷白明哲起了疑心,但现在想想,如果大少爷自己也不知道这事儿呢?

&ep;&ep;谢璟坐不住,起来去前院找人,他怀里还揣着那一枚毛瑟枪子弹,想办法避开大少爷,去找九爷讲,哪怕只把东西给他,让他留神也好。

&ep;&ep;前院,九爷的车马不在,打听一圈,只说九爷带着一个德国工程师一大早又出去了。

&ep;&ep;前院只有大少爷白明哲,他匆匆交代了商号里今日要周转货物的事项,正一边咬着一张薄饼一边灌茶水,看起来饿得狠了,但精神特别好,摩拳擦掌,特别有干劲儿。

&ep;&ep;谢璟略微犹豫一下,上前两步,想跟大少爷搭话。

&ep;&ep;他还未走近,就被白明哲身旁的护院拦住了,那人呵斥道:哪房的?来前院做什么!

&ep;&ep;谢璟道:小少爷身边做事的,有些事想跟大少爷讲。

&ep;&ep;护院看他一眼,道:去右边角门那车队等着,大少爷一会又要出门,就给你两句话的时间,没那么多功夫跟你多说啊。

&ep;&ep;谢璟被拦着过不去,答应了一声就过去候着了。

&ep;&ep;但在角门那等了一会,左右不见人来,不多时听到一阵车马声从前头走了,刚抬头想去看,忽然就被一只手勒住衣领猛地一力掼到红砖墙上!

&ep;&ep;谢璟冷不丁被发难,咳了一声,还未说话就又被人扼住了脖子,那人力气大,几乎把他提起来:你就是寇沛丰?!

&ep;&ep;谢璟抬眼看向对方,出乎意料,对方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并不高大,看起来老实巴交像是常见的乡下人,若不是他如今才十三岁个头算不上高也不会被一把提起来,但能单手拎着人的,这汉子力气也不小。谢璟看着对方,觉得这人模样憨厚,但一双眼睛却透着精细,并不像是一个完全的粗人,他斟酌着哑声道:是。

&ep;&ep;男人手上力气松了些,但依旧拎着他衣领,看了谢璟一阵忽然问:半月前你帮大少爷抬箱子,砸了一只,可还记得?

&ep;&ep;谢璟已从寇沛丰那里问清事情始末,这会揣着明白装糊涂,支支吾吾道:不,不能吧,我平时也没碰过那么贵重的东西,而且是你们让我搬的,还说给我两块大洋

&ep;&ep;对方扯了他衣领,眼神带了警告:你瞧见了是不是?要不然怎么知道是贵重东西!

&ep;&ep;谢璟故意瞪大了眼睛道:你想怎么样?大不了我不说出去就是了,不过就是倒卖些碎铜,我又不是没见过,大哥,不如,不如你也带我赚一笔吧?我身上还有几块银元,也能一起的。

&ep;&ep;黑河商号里人多,角门也不能久留,望风的人轻轻吹了口哨。

&ep;&ep;那人盯着谢璟看了一阵,见他一副迫不及待想要入伙分钱的蠢样,手上慢慢松了他领口,咧嘴笑道:你说的是,不过也不能白分你钱,正好这有几箱子烧酒,你帮我搬到车上去。

&ep;&ep;寇沛丰撸起袖子去搬烧酒去了,只是手脚粗苯,穿着身不合体厚重的棉布袍子先拌了一脚,把那一箱烧酒重重磕在了马车货箱里一下,货箱里等着的人极不耐烦,抬手用鞭子抽了他一下:蠢货,看清楚再放!

&ep;&ep;也不知道是不是赶巧,寇沛丰缩了缩手,那一鞭子刚好落在厚棉袍上,人没伤到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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