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而让谢璟这块璞玉能心甘情愿投入,不撞得个玉碎瓦全,也唯有报恩这一条路。

&ep;&ep;程班主准备了二十块银元。

&ep;&ep;他一直等着,北地冬日雪大,他算准了老太太熬不过这一关,打算去给谢璟送奔丧钱。谢璟是孝顺的,等到那时他替谢璟葬了唯一亲人,这份大恩,谢璟断然不会不报,留在戏班,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ep;&ep;但程班主怎么也没想到,寇姥姥竟然熬过了冬天。

&ep;&ep;老太太活着,谢璟守着她哪里也不去,再后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求到了白家的差事,程班主不是没想法,他曾去围着白家高大院墙转了好几日,他舍不得谢璟这块肥肉,想抢但不敢动手。

&ep;&ep;等不到谢璟出府,戏班里接连折了几个孩子,连小李子这个他往日看不得上的狗东西也跑了。

&ep;&ep;程班主心里窝火,一口气憋了半年没能发作出来。

&ep;&ep;他后槽牙都快磨碎了,却一时半会抓不到李元,那小子缩头缩脑的,平日看着驯服,但却最会藏身,兔子精似的跑得贼快,一连几次在青河县里模糊瞧见一个影子像是李元,却连片衣角都摸不到就被他溜了。

&ep;&ep;程班主带了李元多年,知道这人胆小,但真到了生死关头还有几分狠劲儿。

&ep;&ep;兔子急了蹬人,这李元,怕是会红着眼睛啃人的骨头,喝血吃肉。

&ep;&ep;但程班主能抓到李元,也是因为谢璟。

&ep;&ep;李元这兔子精拿寇姥姥祖孙俩的家,当成了自己窝,守在窝边不肯离去。

&ep;&ep;盯上一段时日,总能寻得机会把他绑来。

&ep;&ep;程班主觉得这事儿大快人心,他白天在谢璟那受了多少屈辱,如今就加倍发泄在李元身上,揪着他头发问:谢璟最在乎老太太,你给他的那三枚铜板和老太太的命,你说哪个更重?若我说你抢了那救命的两块银元,他能信几分?总归信上五六分,哈,到时候那可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ep;&ep;李元奋力在布团中挤出零星几个字,喉咙嘶哑:你不怕口舌业,下拔舌地狱

&ep;&ep;拔舌地狱,老子现在就拔了你的舌头!

&ep;&ep;程班主骂骂咧咧就要动手,拿了一把尖刀冲李元脸上比划,还未落刀,就听见门外有人砰砰敲门,喊他名字。

&ep;&ep;程班主吓了一跳,后听见声音熟悉,这才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肩宽厚实的汉子,胸前有道愈合后的长疤痕,看着凹凸不平,脸上也满是横肉,那人扛了一个麻袋,麻袋里微微动上两下,像是装了小动物。

&ep;&ep;程班主认得他,皱眉道:三子,你来做什么?

&ep;&ep;那人叫程三,没家没业,做的都是刀尖舔血的买卖,体面不体面的都干,早年间程班主给过他一碗饭,这人磕头喊了干爹,改名姓程,是蛇鼠一窝的货色。他咧嘴一笑,进门把背上麻袋卸下,从里头抖出来两个小女孩,瞧着不过九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身红袄长裤,被反绑着手,哭成一团。

&ep;&ep;干爹瞧瞧,这可是上好的货,倚红楼那边要给十块大洋一个,我没卖,又带回来了,想着养两年等大些了更值钱。

&ep;&ep;程班主赶紧把门关上,压低声音训斥他:我说了多少回!青河县总共就这么大,你若是胡来,我们落脚的地儿也没了!

&ep;&ep;干爹别急,是生面孔。

&ep;&ep;程班主这才收声。

&ep;&ep;程三过去喝了口水,瞥眼瞧见他的小包袱,问道:干爹这是做什么?

&ep;&ep;程班主道:没什么,找样东西。

&ep;&ep;什么东西?

&ep;&ep;一个黄铜的小佛,就是年前让你在当铺盯着赎回来那个。

&ep;&ep;程三径直走过去,弯腰在木床上掀开程班主收拾了一半的小包袱,见里头散落出不少金银细软,光金戒子就四五枚,一时眼里放光,他一边装作无意翻看一边嘴里道:哦,那黄铜小佛,我知道,我帮您找找话音未落,却是嘴里闷哼一声,人软了下去。

&ep;&ep;程班主手里拿着那个黄铜小佛,神情阴毒站在他背后,佛像上还沾着血。

&ep;&ep;程三顺着木床滑下,后脑勺上一大块骨头都塌了下去,大片的血染透了他的衣领和身下的泥地,铁锈似的血腥味儿和一股尿骚味混在一起。

&ep;&ep;程班主胸口砰砰直跳,发了狠扔下手里的小金佛,紧跟着就去搜程三身上的银钱,果然找得几块银元。

&ep;&ep;他迅速收了包袱,略一犹豫,还是把那黄铜小金佛擦擦血迹,也塞了进去。

&ep;&ep;东西收拾好了,人却没急着走。

&ep;&ep;他把程三拖出去埋了。

&ep;&ep;再回来的时候,屋里绑着的三个人缩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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