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不多时,王敬秋也来了族学,他换了一身新衣,剪了头发,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径直走到方继武身边坐下。王敬秋身上有股傲气兼读书人特有的清高,学堂里除了老师和黄明游先生,其余都不怎么看得上,也不结交旁人,只闷头读书,沉浸在书本知识里。

&ep;&ep;他唯一能说得上几句话的就是方继武。

&ep;&ep;俩人坐同桌已有三年。

&ep;&ep;王敬秋坐下跟他聊了几句,问:你吃的什么?

&ep;&ep;方继武大大方方给他看小口袋,拿了酥饼递过去:我娘给带的,尝尝?

&ep;&ep;桃酥饼背了一路,已经碎成几块,王敬秋毫不嫌弃一连吃了两块,等吃完他就拿出自己的食盒,取了里面的烤鸭、烧肉和方继武分着吃:你也吃我的。

&ep;&ep;方继武拿了一块烤鸭,王敬秋却夹了最大的那只鸭腿给他,这才埋头吃饭。

&ep;&ep;方继武无奈道:你家中离族学不远,不必每次都特意早来。

&ep;&ep;我是来读书。王敬秋含糊道。这次没考好,我爹虽然没说,但我知道他失望,我得赶上去。

&ep;&ep;方继武笑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认认真真吃完了那只鸭腿。

&ep;&ep;王敬秋每回都先吃他带来的一部分食物,好像这样就不用去想任何理由,可以和同桌分享自己的饭菜。打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起,王敬秋就一向如此,尤其不擅长打交道,连做好人都是硬邦邦的,只对读书一事拿出全部耐心和专注。

&ep;&ep;读了一阵书,竟然破天荒瞧见了白明禹带人过来诵读。

&ep;&ep;白明禹自然是不读书的,但他负责监督,而被他监督的正是这段时间成绩突飞猛进的那几个白家子弟,全都是被临时抓来,苦着脸在背题。

&ep;&ep;两边划了界限一般,互看一眼,自己学自己的去了。

&ep;&ep;王敬秋进步很快,慢慢把英文成绩追了上来。

&ep;&ep;方继武则放学之后,就收拾书包去东郊帮林医生,因为帮着跑腿的关系,还无意中去了一趟谢璟家里。

&ep;&ep;谢璟刚回到家中,还未从马上下来,一个拄着双拐的少年正伸手接他的包袱,另一边紧跟着就是林家的双胞胎姐妹,一个伸手扶着那个拄拐的人,另一个则搀扶着寇姥姥,小嘴抹了蜜一样甜,逗得老太太直笑。

&ep;&ep;方继武提着药箱走进去笑着道:谢璟,原来你家住在这里,倒是离着族学很近,怎么每天只去半日?

&ep;&ep;谢璟从马上下来,道:我不过是个跑腿的,平时还有许多事要做,能有半日课听听已经很好,你来有事?

&ep;&ep;林医生交代我来给一位叫李元的人换药。

&ep;&ep;李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方继武认真按照林医生的嘱咐,仍旧小心替他换了新的纱布,伤口大好,只是不要见水,可以的话仍旧静躺,会好的更快些。

&ep;&ep;谢璟站在一旁,问道:你懂医术?

&ep;&ep;方继武有些不好意思道:刚跟林医生学,只懂些皮毛。

&ep;&ep;谢璟又问:以后想学医?

&ep;&ep;这次方继武点头,面上带了几分认真。

&ep;&ep;谢璟又跟他要了一片磺胺,碾碎弄成粉末,方继武道:有谁受伤感染了吗,我可以帮着瞧瞧。

&ep;&ep;谢璟道:十四伤着了,被马鞍蹭了个口子。

&ep;&ep;方继武跟着他出去,才发现他说的是院子里那匹马,哭笑不得地帮着处理了伤口。那匹白马高大温顺,腰臀部位有小印,落款白十四,背上被马鞍划破的地方已有些红肿,清洗上药的时候背上肌肉微微抖动,但四蹄依旧稳稳地,一点都没动。

&ep;&ep;方继武看了它一眼,这是母马?

&ep;&ep;是。

&ep;&ep;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驯服的,真听话。

&ep;&ep;谢璟抬手摸了摸白马宽阔的鼻梁,笑道:马通人性,十四跟其他马也不同,它救过我的命。当初他和九爷能活着回青河也有十四的功劳,若没有这样一匹马,他们即便在雪窝子里撑过一夜,也无法支撑着去寻找村庄。回来之后,九爷就把十四给了他,谢璟亲手照料,十四也和他很亲,只是白马太过温顺,若不是谢璟察觉微微异样检查马鞍,或许它就一直忍耐着,并没有半点惊动主人。

&ep;&ep;方继武处理完伤口,因为天热,就没再用绷带固定,只多留了一片磺胺给谢璟,这两日先不要上马鞍,明日我过来再帮着上药,若是族学忙来不了,傍晚的时候就按照今天这样碾碎涂抹伤口就成,问题不大,过几天就好了。

&ep;&ep;谢璟同他道谢,收下药,又从兜里掏了一块高粱饴糖喂给白马吃。

&ep;&ep;白马蹭了蹭谢璟的手心,极为驯服,也依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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