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干嘛?”黄四娘不解,“你又不是鬼,作何对阴气感兴趣?”

&ep;&ep;苏柒白她一眼:“这院子里不但有阴气,还有妖气!”

&ep;&ep;“你的意思是,方才那妖藏匿在这院子里?”

&ep;&ep;“十有八九。”苏柒从院墙上一跃而下,踩在一堆软绵的枯枝落叶上,发出“咯吱”的一声轻响,又荡起一片尘土。

&ep;&ep;她被那尘土惹得连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在寂静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惹得树上几只乌鸦惊起,院子里几只野猫耗子疾蹿而过,一片鸡飞狗跳的慌乱。

&ep;&ep;“看来,这院子是许久没人来过了。”苏柒将玉剑握在掌心,一步步向院落中央行去。

&ep;&ep;这院子极大,亭台楼阁、池塘水榭一应俱全,当年应是个大户人家,可惜如今一片焦黑的断壁残垣,每走一步都能带起一片焦霉气息,还透着淡淡的血腥气。

&ep;&ep;“这院子,应是着过一场大火。”苏柒对跟在她身后的黄四娘道。

&ep;&ep;“还烧死过不少人……”黄四娘纠扯着衣摆,怯怯地四处打量,“不然何至于这样重的阴气,不知暗藏着多少鬼魅邪祟,连鬼都害怕……”

&ep;&ep;苏柒无奈地白她一眼:“你一个女鬼还怕鬼?”

&ep;&ep;“人还怕恶人呢,鬼自然也怕厉鬼。”黄四娘不甘心地反驳,“尤其是我这种花容月貌的女鬼,万一遇上个色鬼……哎呀呀,简直后果不堪设想!”

&ep;&ep;“有什么不堪设想的?大不了郎情妾意配个冥婚,我刚好打发你们一道过奈何桥投胎去!”

&ep;&ep;“对哦!”黄四娘眼睛一亮,旋即想起自己如今的立场,又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如今是有相公的人了,只想守着他百年之后,黄泉路上一起走。”又飘到苏柒面前,谄媚道,“哎,你得空了提点提点我家相公,世人皆辛苦,人间不值得,让他早死早投胎啊!”

&ep;&ep;苏柒简直哭笑不得,深觉对不起无辜的慕五爷。

&ep;&ep;说话间,一人一鬼通过一条烧得漆黑斑驳的石廊,进了二进院,依稀可见庭院中被烧塌的葡萄藤架,下面还有个断了绳索的秋千。

&ep;&ep;看来是家眷住的地方了。苏柒感觉脚底被什么硌了一下,弯腰捡起来,是块烧焦了一半的木头,形状却似个青龙偃月刀样子。

&ep;&ep;她正将那木头刀举到月光下打算仔细研究一番,忽听黄四娘喊道:“你腰里!什么东西在发光?”

&ep;&ep;苏柒心中一凛,本以为是玄鸟玉感知到了邪祟之物,待低头一看又不是。

&ep;&ep;她疑惑地将手伸进荷包,将发着莹莹白光的东西摸出来,竟是张浦给她留下的那颗菩提子。

&ep;&ep;她将那颗菩提子捧在掌心,感受到它忽明忽灭,仿佛在传达着某种迫切的情绪,忽然,菩提子的亮光骤然增大,如同一盏明灯般,让苏柒瞬间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ep;&ep;那是一间烧得不成样子的卧房,门窗烧掉了大半,仅存的亦是歪歪斜斜地挂着,皴裂的墙角爬满青苔,其状不胜凄凉。

&ep;&ep;偏偏在菩提子的一片白光中,她看到了这屋子曾经雅致整洁的模样。

&ep;&ep;庭前有桂树,窗下几株兰,半敞的窗棂内,丁香紫的纱帘迎风微摆,帘角上缀着的小小银铃便发出叮铃悦耳的轻响。

&ep;&ep;这家曾经的女主人,定是个蕙质兰心的大家闺秀,苏柒暗想。

&ep;&ep;随着银铃拨动,屋内传来孩童清脆的“咯咯”笑声,那笑声从窗口一路飘到门旁,便见一个五六岁年纪的小小女孩儿从门里跑了出来。

&ep;&ep;明明是个明眸皓齿的女孩儿,偏做个男孩儿打扮,着一身水青色的轻纱练功服,用白色的宽布带子高高束了腰,勾勒出窄窄挺拔的身条儿,犹如春天里一株向阳生长的小柳树。

&ep;&ep;她穿着青色绣花软缎面儿的练功鞋,一双小脚丫跨出门来撒腿便跑。腰带上扎着条鲜艳的鹅黄色汗巾子,随着她起伏的身形飘摇,好似添了一条娇俏的尾巴。

&ep;&ep;便听她身后,屋门口传来个焦急的声音:“小姑奶奶,莫要跑那么快!仔细绊倒磕了!”

&ep;&ep;女孩儿边跑边答:“大哥叫我卯时三刻演武场点兵,迟了要军法处置呢!”

&ep;&ep;屋门口便现出个中年美貌妇人,一脸温和笑着道:“那是大少爷闲来无事跟你逗闷子呢,岂能当真?”

&ep;&ep;女孩儿转过头来,稚气的脸上一本正经:“军令如山!岂容儿戏?!哎呀我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走了!”

&ep;&ep;中年妇人赶忙追了出去:“好歹束了头发再走啊!四姐儿!”

&ep;&ep;女孩儿边跑边洒下一串银铃般笑声,脑后的融融青丝一飘一荡,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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