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真的不痛了呢。”三叔又惊又喜,几乎眼泪要流出来,旁边的老太太也抹着眼泪。

&ep;&ep;“今天本来说好张大仙过来,这会子也没见影子,还以为是觉得没救了不想来了,没想到啊。小泽,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这腿坏了,我老妈眼睛都要哭出毛病了,这本来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ep;&ep;“这个伤不严重。每天再按摩一次,五天后就可以拄着拐杖走路了。”厉承泽再道,“以后也不会有后遗症。”

&ep;&ep;三叔伸手擦了眼眶:“真是,太谢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又有些庆幸,“五天,正好匆匆在家也是五天,都不耽误。”

&ep;&ep;厉承泽道:“三叔你客气了。”

&ep;&ep;三叔:“匆匆真是什么样的福气找到你啊。”

&ep;&ep;顾匆匆默默将洗脸帕盖在脸上。

&ep;&ep;三叔,我也想知道我是什么样的福气。

&ep;&ep;于是接下来的对话基本都变成了这个。

&ep;&ep;厉承泽装灯泡。

&ep;&ep;顾奶奶赞叹:“真是没想到小泽还有这个本事,小伙子,真是不错。”

&ep;&ep;三叔附和:“咱们匆匆真是福气啊。现在肯亲自动手的年轻人不多了。”

&ep;&ep;顾匆匆:“奶奶,咱们以前的灯泡不是都是我装的吗?”

&ep;&ep;“你装的那灯泡都不亮。”

&ep;&ep;顾匆匆:“——这灯度数都一样的好不好。”

&ep;&ep;厉承泽掰玉米粒。

&ep;&ep;顾奶奶赞叹:“这做事多麻利啊,利落干脆。”

&ep;&ep;老太天附和:“就是,我看比那谢天华做事还利落呢。匆匆真是好福气啊。”

&ep;&ep;顾匆匆:“我都剥了三个他才一个好不好。”而且他根本就没用手,分明就是在磨洋工。

&ep;&ep;“你那剥的颗粒没有人家饱满啊。”

&ep;&ep;顾匆匆:“——都是一个杆儿上的玉米啊。”

&ep;&ep;满身福气包的顾匆匆终于在后厨拦住了要打水的厉承泽:“算了,厉总,您还是给我留条谋生路吧。”

&ep;&ep;厉承泽站起,他这两日意外脾气都很好的样子。

&ep;&ep;“厉总,我能问你个事情吗?”

&ep;&ep;“什么事?”

&ep;&ep;“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她谨慎选了一个中性词。

&ep;&ep;大约这个字太过突兀,厉承泽顿了一下,他的手按在打水的井把上,并没有往下压,里面的水便自己冒了出来,甘冽清香的水落到了桶里。

&ep;&ep;很快聚了半桶水。

&ep;&ep;他看着顾匆匆,她身上第三个黑色的小鬼微微起伏,不知道为什么诱人的味道吸引,但还没睁开眼睛。

&ep;&ep;“我对你好。你都要还的。”他说,“你奶奶是个好人,你那个瘸腿叔叔也不坏。我这个人,从来不欠任何人情。”

&ep;&ep;顾匆匆立刻明白了。

&ep;&ep;如果有一天,他伤害了顾匆匆,比如吃了或弄死了,在这个层面,他已还了情。

&ep;&ep;意思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ep;&ep;顾匆匆之前心中的短暂异样微赧瞬间消失,同时起了莫名的恼,这点恼抵消了之前的惧,然后越来越恼,她抿嘴,忽的哼了一声,伸手一下拉过水桶:“厉总难道不知道,要不想欠别人人情,最好的办法就是根本不要和人发生任何关联,也不要在人里吗?真要这么算——你吃的饭,稻谷不是我奶奶种的,是隔壁四娘家的,谷子也不是我奶奶打的,是隔壁村的人打的,你喝的这个水,是谢伯伯打的。这一桩桩一件件,分不开,只要你在人间,就永远不可能不欠任何人情。”

&ep;&ep;微热的井水打湿了她的脱鞋,她着恼干脆踢掉鞋子,光脚踩过水洼。

&ep;&ep;厉承泽一愣。

&ep;&ep;顾匆匆拎起水桶。

&ep;&ep;“便是你什么也没做,你生得这么好,你来了清泉村,你看到女孩子看你的样子了吗?这就算不是人情,这也是欠的孽缘。还是你欠她们的!”

&ep;&ep;厉承泽辩无可辩。

&ep;&ep;“我现在打不过你,骂不过你,你恼了尽管动手,但是我还是要说,不管以前怎么样,我挖了你肝还是吃了你肉,我这辈子不欠你的。厉承泽,你要这么吃我,你会被雷打死的。”

&ep;&ep;刚刚睡醒揉着眼睛过来找吃的吴时弦打了个哈欠:“啊?吃什么啊。哪里吃啊。”

&ep;&ep;他揉着头抱怨:“那个三叔一晚上都打呼,要死了,我耳膜都震破了。匆匆,你这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可以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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