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王肃之缄默不言。

&ep;&ep;王献之缓过来了,他语气沉重地言道:“昔日胡人杀晋人。今日赵人杀胡人。明日燕人杀赵人。来日代人杀燕人。凉人杀代人。晋人杀凉人。杀戮不断,天下何时才能太平?”

&ep;&ep;“无论是晋人、赵人、燕人、凉人、代人。普通百姓只求苟存于世,谁想手上沾满鲜血?战争杀戮,都是当权者逼迫的!若是当权者乃爱护百姓之人,必定不舍得让子民承受苦难!”

&ep;&ep;王献之换了一口气,低声念道:“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ep;&ep;眼眸泛红,王献之哽咽地说道:“百姓只想过安稳日子,若非逼不得已,谁愿意拿起兵戎,开启杀戮?”

&ep;&ep;王肃之、谢尚、顾和三人沉默不语,面色沉重。

&ep;&ep;不知沉默了许久,谢尚低声开口言道:“接胡人过江,乃通敌叛国之大罪。会遭天下晋人唾骂,遗臭万年。七郎当真想清楚了?哪怕琅琊王氏,也未必能保得住你。”

&ep;&ep;王肃之面色大惊,他猛地摇头:“官奴,莫要胡来!”

&ep;&ep;王献之呼了口气,告诉王肃之:“我考虑过了。接胡人过江的理由,便是让这些人修建运河。届时抽调军队监督这些人干活。”

&ep;&ep;目光复杂幽深地望着王献之,顾和低声叹气。

&ep;&ep;王肃之不赞同:“官奴,不可!”

&ep;&ep;这骂名,谢尚与顾和必定不愿意承担。最后必须要有一人来承担!王肃之不想让幼弟与琅琊王氏成为天下晋人唾骂的对象!

&ep;&ep;王献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告诉王肃之:“四郎,你放心,我不会让琅琊王氏被天下人唾骂。”

&ep;&ep;心思飞快辗转,谢尚愕然,不可置信地盯着王献之:“莫非七郎想从琅琊王氏族谱上除名?”

&ep;&ep;闻言,王肃之腾地一下站起来,激动地说道:“官奴,你疯了!”

&ep;&ep;从家族族谱上除名,这是多大的惩罚!若是被家族除名,从此之后王献之一房后代子孙皆与琅琊王氏无关系了!在这个乱世,没有家族保护,将会沦落为平民百姓!

&ep;&ep;顾和已经惊呆了,用看疯子的眼神盯着王献之。

&ep;&ep;王献之的心情倒是轻松了,他笑容自然,浅笑着说道:“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哪怕我被琅琊王氏除名,我依然是阿耶的儿子,依然是四郎的幼弟。诸位依然是我的知己。难道没了琅琊王氏嫡子的身份,亲人好友便会疏离我?”

&ep;&ep;谢尚忽然拍手鼓掌,喟叹道:“贱仆要救,流民要救,遗民要救,外寇也要救。在七郎心中,人命可贵。哪怕舍弃琅琊王氏嫡子的身份,也要保护天下苍生。如此气节,天下无双。尚,敬佩不已!”

&ep;&ep;谢尚说着,起身向王献之作揖。

&ep;&ep;顾和缓缓起身,朝王献之作揖。

&ep;&ep;王肃之要被王献之气死了,顾和与谢尚离开后,他苦口婆心地劝了王献之好久。甚至,连夜派人去逍遥山庄把王玄之请回来。打算兄弟几人一起劝说王献之改变主意。

&ep;&ep;王献之忙着修书,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桓温与郗超。压根没有把王肃之说的话听进去。

&ep;&ep;写完信,王献之把信交给阿陌:“加急送到桓大将军与嘉宾手中。”

&ep;&ep;王肃之恼火,他直接把信抢过来,想把这两封信撕了。

&ep;&ep;王献之忽然言道:“四郎,若是一命能换数万人性命,你可愿意?”

&ep;&ep;王肃之的动作僵住了,他猛然望向王献之,不知道王献之此话何意。

&ep;&ep;王肃之激动地问道:“官奴你想做什么?”

&ep;&ep;王献之淡淡一笑,告诉王肃之:“四郎放心,我没有此意。生命可贵,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会好好珍惜生命,不会轻易付出生命。”

&ep;&ep;王肃之蹙着眉头,看不穿王献之的想法。

&ep;&ep;王献之继续说道:“我如今舍弃的不过是一个身份罢了。身份与性命相比,自然是性命更可贵。我还活着,四郎在担忧什么?”

&ep;&ep;王肃之眼眶泛红,他声音哽咽地说道:“可是你会被天下人唾骂!我七弟乃铮铮儿郎!气节无双!我岂能让天下人唾骂他!”

&ep;&ep;王献之笑如暖阳,明媚温暖。他柔声告诉王肃之:“多谢四郎疼惜我。君子成人之美。四郎乃君子,不必我多言,你心中知晓。”

&ep;&ep;喉结蠕动,王肃之抬头望向房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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