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苦熬的日子他实在是受够了。

&ep;&ep;更何况,他已经卧榻小半年,早已大权在握的太子应该是等得不耐烦了,为免夜长梦多,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一个痛快。

&ep;&ep;他亦深知权力的滋味,越是拥有得越多,便越是食髓知味,越是不满足。

&ep;&ep;当皇帝失去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便只有一条路去走,成帝凄怆地一笑,惨淡地合上了眼睛。

&ep;&ep;太子见他这副严防死守的样子,仿佛打定了主意,自己一定会行刺一般,索性不在他跟前转悠,于是冷冷地道:“儿臣既已探望过了父皇,便先行退下了。”

&ep;&ep;说罢,便欲转身离去,却听成帝沉重地叹息,道:“吾儿仁善,可是如此,更令朕忧心。”

&ep;&ep;太子停下了脚步,面色微微动容。

&ep;&ep;“那个位置,是至尊之位,却也是天地间最大的囚笼。”成帝叹息了声,幽幽地道,“不过朕一直甘之如饴,舍弃了该舍弃的,也得到了该得到的。朕想着,人要是能长生不死便好了……”

&ep;&ep;太子摇了摇头,看着挣扎着费力起身的成帝,终是不忍,将他扶了起来。

&ep;&ep;“待将来时局稳定,你定要……漠北!”成帝缓缓地道,话儿说到一半却中途失声于是他便用最后的力气,扬声说出了“漠北”二字。

&ep;&ep;“父皇放心,只再等一二十年,时局稳定下来,儿臣一定完成您的志向。”太子拱手,郑重地承诺道。

&ep;&ep;成帝听到“一二十年”,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正欲怒骂,却在尚未开口时,便缓缓地倒了下去。

&ep;&ep;成帝仍是没有熬过元丰元年的冬天,在乾清宫中停尸十几日,便匆匆地下了葬,上谥号,史称成武帝。

&ep;&ep;第119章

&ep;&ep;登基大典举行于成武帝崩逝的第二十一日,据张天师推算,是个五行俱全的黄道吉日。果然那天,天朗气晴,内廷大臣们告祭天地、宗庙、社稷后,便入中和殿去参加拜礼。

&ep;&ep;殿上,新皇头戴平天冠,其上缀以美玉,垂下的十二旒由色白光润的珍珠制成,愈发衬得那容颜如玉,不逊于美玉珍珠。冕板左右垂下的红丝缨系于颈间,一直垂至下方数寸处,显得威仪万千,他居于九龙金座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内廷大臣们在唱礼下鱼贯而入,排列有序地进来,拜伏新王。

&ep;&ep;“一叩首!”众臣们随着唱礼太监的唱礼声,随之下拜,如此三叩九拜之后,便算叩拜之礼成。

&ep;&ep;“平身。”新皇一身青色衮服,他右臂向前迎了一番,连带着上绣的日月星辰山龙等物都随之轻轻地摆动,腰间的玉带莹润透泽,泛着淡淡的光,“你们都累了几日,父皇的下葬之礼还需你们费心。”

&ep;&ep;底下群臣连称不敢,只有几个经手成武帝大葬的臣子才知道这话儿是什么意思。

&ep;&ep;这位新皇力排众议,将成武帝的棺椁与先皇后合葬,其后陪葬之陵,只一左一右地陪葬了孙贵嫔、赵贵人二人,其他人都用陶俑制成了人像,代替了殉葬真人。

&ep;&ep;而孙贵嫔、赵贵人名义上说是为成帝死去,其实一个有先天之症,自己病死的;另一个则是不意掉进了井中,意外死的。

&ep;&ep;这样一来二去,合计着其实就是没有殉葬之妃。这可是古来未有之事,只因为新皇做太子时便尽掌权柄,胳膊拗不过大腿,众臣无法,也只得从了他。

&ep;&ep;那厢众臣们各怀心思地行完礼后,便自退出宫中,他们的活儿算是干完了,只是新皇的登基大典才只过了一半儿,他如今便要去往太和殿,再接受一遍王公贵族的朝拜。

&ep;&ep;方才之礼仪,表示已获得朝廷内大臣的认可,而现在在太和殿之礼,表示新皇继承皇室宗祧,已获得宗亲的承认。

&ep;&ep;太和殿外檐下,陈有一整套中和韶乐,匏笙、陶埙、建鼓一应俱全,但这些都只是虚设一番,按照惯例,新皇登基亦是先皇驾崩,是不许鸣奏乐器的。

&ep;&ep;一位清瘦男子穿着一身紫公服,伸手去摸了摸陈列的礼乐,悠闲地进入了太和殿,只见里头宗亲已来齐了,恭敬规谨地按照族序排列。

&ep;&ep;“小王给诸位请安啦,这是我从漳州带的土特产,平和蜜柚,色泽浑黄,个头比京城的大些,吃起来甜如蜜。”十九皇子一手拎着蜜柚,悠闲自得地走到了梁王身后,嬉笑道,“兄长,你可要拿些回去尝尝?”

&ep;&ep;梁王垂首,低声道:“你怎带了这东西?这可是登基大典,岂容你闹着玩儿?”

&ep;&ep;十九皇子啧啧叹息,便将蜜柚扔给了旁边儿侍立的太监,嗔怪道:“不懂风情,索性咱们就是来瞜一眼,拜拜祖先,再拜拜新皇,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ep;&ep;又转念一想,这梁王可是曾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