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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夏季過半,十八歲的明偉平淡地過完義務教育的最後一個日子,帶著對農家來說毫無意義的過剩知識搭上返鄉列車。在令他想到學校福利社難喝柳橙汁的莒光號裡,連袂而至的畢業典禮與謝師宴沒有太多感慨,可是和暗戀半年的女同學分開就讓他胸口有點刺刺的。不過這不要緊,只要把運動外套反過來披好,趁著隔壁老人家打鼾時就可以把刺拔掉。

&ep;&ep;明偉的個性稍微有點自卑,他認為像自己這種沒勁的傢伙不可能和班上的風雲人物競爭,所以他在參與班級事務時總會自降一級,就連暗戀對象也不是在班上腳踏三條船的班花,而是一個臉上有麻子、帶著厚眼鏡又綁著麻花辮的女生──有次體育課他不小心用手肘碰到麻花辮女生的胸部,這位不起眼的女生順理成章成了他的暗戀兼意淫對象。明偉覺得這算是好事,因為他的慾望可以不受自卑傾向的束縛盡情噴灑,而且麻花辮女生也沒有男人緣,他的意淫某種程度上是在肯定對方魅力。只可惜他到最後都沒有鼓起勇氣告白,對於麻花辮女生的思念便隨著射入衛生紙的精液加速凋零。

&ep;&ep;短暫的睡夢被從亞麻色窗簾間傾瀉的刺眼陽光熱醒,叩隆叩隆的鐵道行進聲為本日的下半局揭開序幕。從今天開始,一天的上下半局就不是以學校的午睡為基準,而是老爸隨心所欲的生活態度了。想到自己即將放棄三年來累積的微弱學識,明偉有種奇妙的解放感;但是一想到接下來得做個農家子弟,心情又變得浮浮沉沉。好像剛跑完二十圈操場後一口飲盡販賣機的十八元橘子汽水,暢快時光很快就被不知道留著能幹嘛的兩枚銅板帶走。

&ep;&ep;明偉對老家的情感近似於賭徒心態的母親送他去上的外縣高中,他無憂無慮也無大志地長大,生活中的刺激就是被動地接收國中學長們灌輸的流行情報,做過最壞的事也就是趁插秧塞了好幾團鼻屎到土裡、希望自己的鼻屎能被愛使喚人的老爸吃下肚。這麼一個放慢步調也不會被人催促的地方,在不喜歡與人競爭的明偉度過三年歷練後,頓時升級成了避風港。彷彿賭輸所有家產的母親則在知道明偉的學業已經無可救藥後離開了家鄉。

&ep;&ep;要說耕地比人多的避風港有什麼值得回憶的,大概有一成是老爸與他的田、零點五成是一臉愁容的母親,剩下八成五的情感寄託都給了鄰居家的小妤姊。

&ep;&ep;從明偉最早於幼稚園的記憶裡,大他一歲的小妤就經常出現在視線範圍內。原住民血統的小妤皮膚黑黑的,四肢纖細,有張淡淡的麻子臉,沒戴眼鏡,唸小學的時候偶爾會綁麻花辮,胸部在普遍沒什麼性徵的同齡生中較為明顯;總的來說,與明偉的暗戀對象有著許多神似之處。他從小就對這樣的小妤抱持好感,一種身為獨生子的弟弟對鄰家姊姊懷有的純粹情感,這股情懷直到混雜著性慾和情竇初開的思春期到來,才逐漸變化成男女之間的感覺。明偉自己也不清楚是在遇到麻花辮女生後才對小妤產生妄想,還是因為對小妤的思念潛移默化之中影響了他尋找對象的眼光,處在評斷標準的模糊地帶給他一股不傷及自尊的安全感,他不打算凡事都弄個明白。

&ep;&ep;可以確定的是,小妤那一年前才辦好、扔幾張相片與無關緊要的隨筆後馬上就忘掉的臉書帳號,成了明偉重新思念這名女性的契機,證據就是當晚隨著小便一起沖進馬桶的精液。

&ep;&ep;『不要哭啦!這個給你啦!』

&ep;&ep;那個會用擦過鼻涕的手剝開橘黃色糖果紙、把深褐色沙士糖遞給他的小妤。

&ep;&ep;『等我幫你看完功課才可以打電動喔!』

&ep;&ep;代替喝醉的老爸與晚歸的母親照顧自己、經常弄到七八點才回家的小妤。

&ep;&ep;『你幹嘛一直瞄我的背?是有蟲嗎?有蟲你不會拿掉喔!』

&ep;&ep;穿著國中白制服在大熱天下汗流浹背、透出胸罩顏色的小妤。

&ep;&ep;『你到台北要用功讀書喔,不然阿姨會生氣的。』

&ep;&ep;對著連叛逆期都演得很彆腳的自己好聲好氣的小妤。

&ep;&ep;『有空記得打通電話喔!』

&ep;&ep;站在月台上揮舞著曬黑的手臂、殊不知沒多少感觸的自己正透過舞動的短袖口窺伺春光的小妤。

&ep;&ep;小妤姊的腋毛──這是明偉離鄉背井時留存的第一個回憶。原來高一女生就開始長毛嗎?腋下長毛是否意味著私處也有毛?陰毛會是一根一根從稀疏長到茂盛,還是整片像老爸下巴鬍渣般緩慢變長?不管怎樣,小妤都會慢慢成為健教課本上描繪的成熟女性吧。

&ep;&ep;當時的明偉還不曉得,要再過好上幾個月他才會從小妤的腋毛聯想到胸部,再和網路上看到的年輕裸女照揉合一番,於是乎──挺著大胸部的小妤搔首弄姿、露出烏黑腋毛與陰毛的樣子浮現了,偶一為之的性衝動當然得獻給這偉大的發現。

&ep;&ep;時光流轉,明偉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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