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我笑着打招呼,几个人虽然面有异色,但也还礼貌朝我微笑,寒暄着问,“下班啦?”

我点点头,掏出钥匙,隔着走廊就看到一个人蹲坐在家门口。

我料想,房东什么时候这么缺钱了,却还是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刚靠近,蹲在地上那人就听到声音抬起了头。

手上一松,钥匙掉在了地上。

蹲在地上那人和房东年纪差不多,比房东要瘦,枯黄的手忍不住抹鼻子,那是烟瘾很重又没烟抽的反应,穿着件军绿色的汗衫,腿上穿的是市场上几块钱一条的大裤衩,脚上一双人字拖又脏又臭。

看到我过来,那张沧桑的脸顿时挤出满脸的不耐,“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我没说话,只盯着他,“你怎么找到这的?”

“打你电话没接,我就去你公司问...”他从墙角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

我却被他那句话逼到跳脚,“谁让你去我公司的?!!”

“你吼什么呀吼!谁让你不接电话!我找不到你人,我问问你同事怎么了!”

我疲惫得不想说话,头疼,胃也开始泛疼,只喘着气问,“要多少?”

他缩手缩脚地,眼珠子骨碌骨碌转着,不知道盘算着什么,“这次不是钱的事。”

我皱眉瞪着他,“你杀了人?”

“不是,没有没有,我哪敢。”他连连摆手。

想也是,他没那个胆子。

“你又去赌了?”我叹了口气,“输了多少?”

他挠脑袋,语气有些讨好,“这次,赌的不是钱。”

他看着我,眼神闪躲,“是...人。”

我掏出手机,速度极快按了三个键,“喂,110吗,嗯,这里有个....”

他飞快窜起来要抢我的手机,“你疯了!!我是你爸!!”

“你他妈才疯了!你是我爸?!你问问街坊邻居,有你这样的爸吗?!!”

我捏着手机,指甲嵌进手心,浑身都痛,就是比不上心里的痛。

“每天张口闭口就是钱,好,我给你,我这三年来赚的钱统统都给了你,结果呢,你还是赌!!你一次次跟我说不赌了不赌了!你他妈是放屁吗!!你哪句话说到做到了!!”

我捂着胃,只觉得浑身疼得没力气,就朝他摆手,“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再出现,我就报警。”

他拽着我裙子一角,热汗从他脸上不断滚落,“你必须得帮我,我已经把你这的地址告诉他们了。”

我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他搓着手,眼睛搜寻着我放钱的钱包,“你还有钱吗?”

“滚——”我一把推开他。

“我是你女儿,是你亲生的,不是捡来的!我每天辛辛苦苦赚钱给你,自己省吃俭用,连房子都买不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不能和别人家的爸爸那样正常点呢....”

眼窝被水汽烫得生疼,我极力压住那股泪意,狠狠瞪着眼前头发半白的中年男人。

听着他不屑地说,“如果你没把你妈逼死,我也不会找你要钱。”

像是被踩了底线,我整个人都崩溃地低吼,“我妈是被你逼死的!!”

他毫不在意地往地上吐了口痰。

“要不是三年前,因为你的事,你妈能死?”

我再也撑不住,捡起门边的扫帚就去赶,“你给我滚——”

“行,我下次来,你给我卡里再打点钱,我两天没吃饭了....”

我把手里的东西部砸了过去,世界一片安静了。

隔了好一会,我才抖着手指,捡起地上的钥匙开门。

开了好几次,门都没有打开。

最后我才发现,拿错了钥匙。

有水滴不断掉下来砸在地上,晕开了一片尘土。

我抬手一摸,原来是自己的眼泪。

门旁出现一道特别轻的声音,“小秋姐。”

我没抬头,重新找钥匙。

年糕小心翼翼地问,“小秋姐,那是你爸吗?”

钥匙插进门孔,我推门进去,声音冷漠,“不是,我没有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