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十里亭。

&ep;&ep;戏台子已经搭起,如今只缺了戏子和看客。

&ep;&ep;崔嘉身着藏青色官袍。

&ep;&ep;他的身后是京畿一众要员。

&ep;&ep;秦王的骑兵列阵,步兵在后。

&ep;&ep;在步兵与黑甲正中的,赫然是一具漆红棺木。

&ep;&ep;里面装着宁轲的尸身俨然已在长途跋涉中腐烂,令人作呕的尸臭味道蔓延而开。

&ep;&ep;候着的官员有人捂住口鼻,崔嘉八风不动立着,仰头对骑在马上的童章道,“童将军,秦王殿下何在?”

&ep;&ep;童章早已不悦京城的这些酒囊饭袋多时,又见官员捂住口鼻的嫌弃之态,一张粗犷的面容冷下,“殿下深夜行军,路途周折劳累,如今正在帐中小憩,还请诸位大人体谅。”

&ep;&ep;秦王提前归京一事不足为外人知,这崔嘉听闻是旧日秦王府的门客,若是个知情识趣的自然知难而退。

&ep;&ep;然出乎童章意料之外,早时崔嘉对秦王已心生怨怼,如今自然不会有回护之心,“若秦王殿下在帐中休憩,我等可就此候着。”

&ep;&ep;童章眼见便要动怒,林舒拦住他一步上前拱手道,“诸位大人辛苦。”林舒容貌俊秀,身材修长,做书生打扮,相比起凶神恶煞的童章显得多礼客气,众官员便皆笑道,“林将军客气。”

&ep;&ep;一进帐中,童章腰间的刀便“当啷”一声重重砸在案几之上,“这崔嘉他娘的不是秦王府的门客?胳膊肘尽往外拐?”

&ep;&ep;林舒道,“崔嘉不足为惧,只是你今日若是言行过激,传到御前陛下怎么想?”

&ep;&ep;童章冷笑,“如今这么多人候在帐外,如何交代?”

&ep;&ep;林舒望向京城的方向道,“再等等看吧,赵茗已轻装简从,去秦王府一探究竟了。”

&ep;&ep;第一百零八章

&ep;&ep;童章看了林舒一眼。

&ep;&ep;“赵家的事已经瞒了一路,如今回了京城,他迟早会知道。”

&ep;&ep;林舒手中的折扇收住。

&ep;&ep;“赵茗是宁轲一手带出来的,宁轲的死对他打击很大,赵家的事,等他从秦王府回来再说吧。”

&ep;&ep;童章拳头狠狠砸在案几上。

&ep;&ep;林舒摇头,“在后营留人守着,殿下若能来,从后帐入。”

&ep;&ep;赵茗黑巾覆面,纵马一路往秦王府方向而去。

&ep;&ep;京城与他记忆中如出一辙,而他的心境已然大变。

&ep;&ep;当年在天子脚下花眠柳宿,怀中是艳帜高张的女人,案前是蛊惑人心的美酒。

&ep;&ep;倚仗着赵家的权势走马章台,多行不义。

&ep;&ep;如今从西北的血火中杀出来,才恍然惊觉自己曾经过的是怎样糜烂的日子。

&ep;&ep;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ep;&ep;剥去了世家贵族的一层皮,赵茗在西北遍地的残军废垒中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军人。

&ep;&ep;宁轲死的时候,他脑海中仿佛有一根弦崩断了。

&ep;&ep;漠河一战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赵茗身边很多人都死了。

&ep;&ep;他们或死于飞箭,或死于流矢,赵茗身上大小百余处疤痕,最为严重的是背上的伤。

&ep;&ep;从脖颈处蜿蜒至腰窝,像条狰狞而丑陋的蛇。

&ep;&ep;那是被胡人的弯刀所砍,若非宁轲救他,他会凄惨地断成两截。

&ep;&ep;赵茗身上的每一道口子都是为了活着见到赵嫣。

&ep;&ep;他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侥幸保住性命,而救他的人却死了。

&ep;&ep;赵茗一路随军扶着灵柩,沿途经过草原和荒漠,雪岭和群山,终于能带宁轲魂归故里。

&ep;&ep;不知这一次受封,赵嫣看到他时是震惊还是嫌弃?

&ep;&ep;他要让赵嫣知道,他没有给赵家丢脸。

&ep;&ep;赵嫣凭什么瞧不起他!

&ep;&ep;赵茗入秦王府,引他入内的是一个梳着乌黑发辫,一袭杨柳腰肢的美貌婢女。

&ep;&ep;这婢女正是春萝。

&ep;&ep;春萝不认识赵茗,却识得秦王黑甲的令牌,沿路经长廊画桥,楼台高阁,入正厅内。

&ep;&ep;“殿下昨日喝了些酒,醉的厉害,将将宿醉醒来,小将军在此先候着。”

&ep;&ep;赵茗心间微怔,“出了何事?”

&ep;&ep;春萝叹息不答。

&ep;&ep;赵茗觉得不对,而他说不上来缘由。

&ep;&ep;从他一脚踏进天子脚下这片繁华的土地,林舒欲言又止的神情,童章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