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喝酒吃肉,王大郎是个爽快人,黎氏和李氏一向又有往来。他自然熟悉张家,一听这话便睁圆了眼睛:“还是张家人太软和,要是我遇上这等泼皮无赖早拿大棍子撵出去了,可怜轮到一个小孩子遭罪。”

&ep;&ep;黎氏道:“张家肯定急坏了,赶紧把孩子给人送回去,这一看就是被弄了蒙汗药,不早点吃药怕不是要被药成傻子。”

&ep;&ep;已经只有零星意识的张知鱼闻言也在心中感叹:赶紧的呀,送我回家找阿公。我可不想做傻小孩儿。

&ep;&ep;王大郎自无不应,呸了几声怒目骂道:“张有金真不是个东西,还把主意打到分家的叔伯头上了,心思太毒。”

&ep;&ep;谁说不是,不到万不得已即便是穷苦人家也没哪个舍得卖儿卖女,太平年月无故作贱姊妹的人,就算说亲媒婆都要避开,谁知道嫁过去婆家会不会把小娘子弄去卖了?

&ep;&ep;两口子带着儿子锁了门,抱了张知鱼是去张家。

&ep;&ep;夏姐儿早发现姐姐没回来,拉了王阿婆四处找张知鱼。

&ep;&ep;家里巷口都没看到,全家一下就焦急起来,王阿婆也懊恼得眼圈儿都红了,早知有拐子怎么就让她们出去了。鱼姐儿向来听话,生得又好多半是被拐子抱走了。

&ep;&ep;孙婆子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去找大郎,他们公门的人有门路,真拐了鱼姐儿那也肯定没跑远,大郎定能寻回来。”

&ep;&ep;王阿婆点点头。

&ep;&ep;话是这样说,夏姐儿哪里肯依,只喊着要出门找姐姐,王阿婆看着她跟鱼姐儿有五分相似的脸一颗心也跟油煎了一般,但家里还有三个小女儿她实不能走开,只能锁了门坐在凳子上干熬等儿子回家,任夏姐儿如何撒泼打滚都不开门。

&ep;&ep;月姐儿水姐儿拉她不住,夏姐儿挣开手自个儿跑到门口蹲着哭,害怕姐姐以后再也回不了家,那姐姐多可怜啊,正哭得伤心间,模模糊糊地听见有人敲门,蹭一下站起来贴着门道:“姐!是你回来了吗?”

&ep;&ep;牛哥儿隔着门缝瞧着她道:“夏妹妹莫哭,你姐姐找回来了,我娘抱着呢,快开门让我们进去。”

&ep;&ep;夏姐儿几个也从门缝里瞧,果然瞧见黎氏怀里有片青色的衣角,脸上泪痕未干嘴角却已经笑开了,忙喊了王阿婆开门。

&ep;&ep;王阿婆见真是自家孙女,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不住地感谢。

&ep;&ep;张知鱼耳边嗡嗡作响,一时听见小妹的哭声,一时又听见阿婆在念佛,颤颤巍巍撑开半片眼皮,见着是自己家人知道自己算是彻底安全了,对着小妹轻轻一笑,心气一松药效上下翻涌,瞬间便晕了过去。

&ep;&ep;夏姐儿见姐姐满脸汗水,面色青白,一撇嘴又要哭起来,小小的人也知道谁说话管用,抽泣着抱住王大郎大腿道:“王伯伯帮我找阿公,姐姐病了,让阿公家来治。”

&ep;&ep;王大郎送菜正好顺路,见夏姐儿可爱又爱护手足,心里欢喜,从袖子里摸了颗粽子糖给她道:“伯伯这就去找阿公,你乖乖的待在家里等好吗?”

&ep;&ep;夏姐儿点点头道:“好,我等阿公回来。”

&ep;&ep;王大郎回头推了车便往保和堂走。张阿公正坐着给人看骨,一听孙女儿被拐子下了药立刻便起身跟赵掌柜告假,又估摸着抓了点药。

&ep;&ep;赵掌柜听闻是拐子药了孩子,也直叹气,忙使了下人把自家儿子捉回来拘着再不许出门。又吩咐药童给张阿公拿了颗小儿保济丸。

&ep;&ep;保和堂祖上出过一位尤擅小儿病的太医,过世前赵太医给子孙留下了保济丸,专治小儿高热惊风,即使只剩一口气吃了保济丸也有三成把握从阎王爷手里抢回命来。几代下来保和堂靠着这方良药活命无数,所以即使时至今日赵家已经没有能够担当大任的大夫,保和堂依然在南水县众多药铺中拥有一席之地。

&ep;&ep;保济丸是赵家的立家之本,让一个家族百多年风雨不倒,可见这方子有多金贵,张家自然是用不起这样的药的。但拐子药向来重手,药傻了的孩子比比皆是,即便抗住了药性,找回来的孩子也八成会惊风发热。张知鱼年纪已经不算小了,以往也没有过惊风症状,但家里还有其他的孩子,保不齐谁能用上,故此张阿公也没推辞,道了声谢后,拿了药箱就往家走。

&ep;&ep;到家一看,所有人都围着鱼姐儿,孩子烧得满脸通红,叫也叫不醒,李氏正红着眼拿了药酒给孩子擦身,药酒碰到掐烂了的掌心,张知鱼疼得一下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喊道:“娘,我没事呢。”

&ep;&ep;这样乖的闺女,天杀的怎么下得了手,连邻居都知道抱了孩子回来,亲叔伯却全想着在这点大的小人身上发财,李氏心如刀绞,眼泪流个不住,怕又吓着孩子便别过脸擦了,抱着她道:“娘再也不丢下你们了。”

&ep;&ep;张阿公看了就直叹气,接过孙女摸了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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