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言罢,王氏命婢女把几盒精致的糕点提了过来,说:“这是你大哥哥前几日去赴宴,尝着汇波楼的点心不错,待你回来,一早就打发了人去买,让我给你送来。”

&ep;&ep;沈书云看看食盒里的糕饼,确实都是她喜欢的口味,心头一暖道:“多谢婶母和哥哥总想着我。”

&ep;&ep;如果说这个乌烟瘴气的家里,除了祖父,沈书云还能钦佩什么人,那就是堂兄沈雷了。尽管是庶枝的长子,沈雷却有一股子耀阳般的精气神。十九岁的年纪,已经在按察司领了检校的缺,虽说只是从七品的小官,但对于一个要入仕的世家子弟,却也是个好的开始。

&ep;&ep;沈嵩夫妇原本也住在府内,后来何氏总是挤兑他们,翁姨娘便求了公爷,让他们在一街之隔的地方另外置办了宅院,虽比不得荣恩公府气派,倒也落得清静自在。

&ep;&ep;“我方才去给公爷问安,恰遇到曹管家进来通禀,说是世子爷明日就要到府上了。”王氏正色对沈书云说:“我听说就住在你隔壁的存雄居,你知道了么?”

&ep;&ep;沈书云点点头,存雄居是祖父定的地方,她是知道的。但听闻“明日”,也一愣,感叹:“这么快么?”

&ep;&ep;“曹管家说得还能有假?方才过来时,下人们都在讥讽,这位世子爷也是能掐会算,选这个日子来,真是‘活见鬼’了。”王氏提起来这烫手山芋,也是一脸嫌恶。

&ep;&ep;沈书云数了数日子,明日是七月十五,恰逢鬼节。赶上这天下榻自家府邸,这个朱霁还真是个不祥之兆。

&ep;&ep;***

&ep;&ep;次日一早,阖府上下都安安静静,竖起耳朵等着安王世子如期到来。沈崇和沈嵩也告假休沐,在各自的院子里听吩咐,随时准备去迎接这位皇亲国戚。

&ep;&ep;可是荣恩公却打着哈欠,一早喊来了老部下赵世康将军,让他陪着自己下棋,仿佛安王世子的到来,在他这里不过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ep;&ep;两人端坐在正厅前的庭院中,坐在石桌椅上一边下棋一边闲聊。

&ep;&ep;“公爷此番在东山疗养,精神也比开春时好些了。”赵世康一边给沈公斟茶,一边宽慰。

&ep;&ep;“他们蒙我也就算了,你怎么也糊弄老夫?这身子骨,也就这样了。”沈公爷接过茶水,突然拿起棋子发难:“将军——!”

&ep;&ep;趁着赵世康走神,他棋胜一招,赢了整局,便朗朗地大笑起来。

&ep;&ep;只是笑了几声就忍不住不停地咳嗽。

&ep;&ep;沈书云正端着汤药进来,见此情形,忙放下药碗,上前轻拍祖父的脊梁。

&ep;&ep;止住了沈公的咳嗽,沈书云才起身,对赵世康端正行礼:“书云拜见将军。”

&ep;&ep;作为沈公的门生,赵世康是看着沈书云长大的,此番得见,更觉得从前的小丫头,一转眼出落成了夺目的佳人,便对沈公夸赞:“公爷子孙辈里人才辈出。大姑娘气度雍容,画才闻名于世,连先帝也曾交口称赞。公爷还有无尽的后福呢。”

&ep;&ep;提起家里的子子孙孙,沈公爷方才赢棋的兴致瞬间不见了,对赵世康道摆了摆手:“除了跟前这一个,剩下的都是一帮子不肖子孙,提他们作甚?”

&ep;&ep;沉了一息,沈公爷似乎是对赵世康,但同时又是对自己道:“我一生对先帝恪尽职守,忠心报国,以为是这就是人间正途,却不知自己何等无知。所谓为万世开太平,其实不过是为子孙谋前程。若是没有教养好自己的后人,再大的家业和军功,也是徒劳,守不住的。”

&ep;&ep;赵世康没敢直接接话。他听得出,荣恩公抱怨的不只是自己的不肖子,还揶揄了如今龙椅上那个并不英明贤德的新君。

&ep;&ep;“安王世子今日就要到府上了吧?”赵世康岔开话题,不再惹老人家动气。安王驻守蓟州多年,实力雄厚,意图篡位的传闻这些年也是沸沸扬扬,赵世康也想借此机会听听老人家对未来局势的见解。

&ep;&ep;沈公爷却气定神闲,只将沈书云端进来的汤药豪饮而下,喝药也如同喝酒一般豪迈。放下药碗,沈公才对赵世康说:“年岁大了,睡得浅,梦还多。昨夜又梦到了先帝,我对他说,与他地府会师之前,老夫再替他那不争气的孙子,守一回国门。”

&ep;&ep;这个不争气的孙子,说的正是现在的永续帝朱雯。因先太子英年早逝,就由先帝的嫡长孙继承了大统。严格来说,当今圣上,论辈分是安王世子的堂哥。

&ep;&ep;赵世康低头,就更不敢接话了。

&ep;&ep;正在这时,安王世子的龙虎舆到了门前了,曹管家进来禀告:“安王世子随行的侍卫本有百十来号人,镇抚司的人在城隍上迎接,当场解除了世子爷一行的刀剑,把大部分随从扣在了外城,只一辆马车并四个侍从到了府门前,四宝太监已经去门前接人,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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