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原来自己在她心里是有一席之地的,原来她并非他所想的那般对自己只有利用怀柔。

&ep;&ep;但是这欣喜转瞬变为了更大的困惑,既然有他……

&ep;&ep;“那,为何……”

&ep;&ep;为何不能迈出一步,答应他同往蓟州?

&ep;&ep;沈书云看他困惑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

&ep;&ep;“看来世子心悦书云,却不懂书云。这倒也是人间憾事。”

&ep;&ep;朱霁不解,沈书云再笑:“世子于权势中周旋浮沉,心有沟壑与城府,却并不懂我一个闺阁女子的心事。难道世子以为天下所有的女儿,心中最大的事情,便是男情女爱吗?”

&ep;&ep;这个问题,确实是朱霁不曾想过的。

&ep;&ep;“世子以为,一个女子最大的快慰,莫过于嫁一个权势与才学俱佳的人,然后称为诰命、妃嫔、甚至皇后,便可以以此福泽后辈,光耀门楣?”

&ep;&ep;看到朱霁犹疑的神色,沈书云继续说:“可惜,我自幼在祖父膝下,所受教养,却并非如此。”

&ep;&ep;自衣襟里取出那块当日就想还给朱霁的丝帕,沈书云落落大方地牵起了朱霁的手,那是一双颀长秀美,却在指腹与手掌上因为历经过许多战场征伐起了薄茧的手。

&ep;&ep;丝帕滑腻如脂,比是日的积雪还要冰凉。

&ep;&ep;本来就应当还给他的东西,他看也不看,他想看的只有沈书云的心里话。

&ep;&ep;“世子以为,我在沈家如今的身份尴尬,失去了祖父的庇佑,一定会生出离去之心,这时候邀我出逃,胜算比从前大。然而对我而言,无论沈家如今处境如何,父母怎样糊涂,继妹幼弟如何荒唐,我都不会离开这个家。”

&ep;&ep;“为什么?”朱霁不解,但是想到荣恩公昔日的气度,他竟然有了一点恍然大悟的感觉,道:“因为你祖父有什么遗言,譬如……让你守住这个乌烟瘴气的家?”

&ep;&ep;“乌烟瘴气……这个词虽然不光彩,世子却用得十分得当。”沈书云笑笑自嘲:“的确是乌烟瘴气了,但也仍然要守住。祖父一声戎马,为国赴死也慷慨无畏,但是却没有治理好自己的儿孙,这是他生前最大的憾事。我不能让他死后英名有损。”

&ep;&ep;朱霁听后,心头一时间五味杂陈。一来,他确实生出了惭愧,没有想到沈书云对沈家还有这样一份担当,原来她将自己的前程看得小,将祖父和门楣看得重,不过二八华年的少女,却有这样顶门立户的志气。

&ep;&ep;但她这不过是蚍蜉撼树而已,莫说沈崇,即便是将来要继承宗祧的,还有她的兄弟,如何轮得到她去为这没落的府邸去撑起什么。

&ep;&ep;“这我倒是真的没有想到,但是这不过是知其不可而为之罢了。”

&ep;&ep;朱霁的语气中没有傲慢,但是沈书云却分明感受到了他的傲慢。

&ep;&ep;“世间值得做的事情,大抵都是知其不可。安王殿下就藩之时,蓟州兵荒马乱,荒无人烟,如今兵强马壮、是不可小觑的诸侯,当初殿下开牙建府,想要夺取天下的时候,恐怕也是知其不可吧。我不过一个女流之辈,没有逐鹿天下的壮志,守住一个家,却比世子父子夺取一个国,还要举步维艰。”

&ep;&ep;沈书云的眼神是坚贞的,却掩不住内心的落寞。

&ep;&ep;朱霁便觉得她愚忠,与死去的荣恩公真是一脉相承,沈家上下明明没有一个人值得她牺牲自己的前程、延误婚配,但是她却还要守着这一群不值得的人。

&ep;&ep;“若是你心里无霁,我便是用强也要带你远走。何况你心里有我,无论如何,走不走也由不得你了。”

&ep;&ep;沈书云知道朱霁在下最后的通牒,眼神落在了朱霁手中那块丝帕之上。

&ep;&ep;“世子不妨看看,手里拿的到底是什么?”

&ep;&ep;作者有话说:

&ep;&ep;我回来了,是不是小伙伴们都跑了?

&ep;&ep;我争取一个月内完结。

&ep;&ep;第五十七章

&ep;&ep;朱霁低头去看丝帕,才发现丝帕中裹着一只小小的药丸,被锡纸包着,微小到不易察觉,看上去平平无奇。

&ep;&ep;但朱霁是见多识广的人,只是微微剥开锡纸的一角,看到那炽热如火的一抹红艳,便已经大惊失色。

&ep;&ep;鹤顶红。

&ep;&ep;本朝剧毒,严苛管控,民间并不容易得到。

&ep;&ep;鹤顶红这样一击致命的剧毒,只在禁卫军旅手中管辖。

&ep;&ep;荣恩公生前是当朝国公掌管军权,若是私下里持有些剧毒丸药,并不足为奇,而沈书云作为荣恩公最疼爱的人,自然也不难获得一二。

&ep;&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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