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暗绿素布衣婆子跪在地上,发髻油亮,鹰头雀脑,看不见她正脸,却已将她的形态猜了大概。

&ep;&ep;“奴婢张巧手给王妃娘娘请安,王妃娘娘万福金安。”

&ep;&ep;苏宛坐在摇椅上,只是在她请安时扫过一眼。

&ep;&ep;“就是她,她便是老妇从娘家特地寻来的稳婆,在攰乌一带,可是出了名的,她去过的新妇房间,没有难受痛苦的,娘娘您看……”

&ep;&ep;翟夫人嬉笑着,扭捏作态等着苏宛开口。

&ep;&ep;婢女给她们端上茶来,苏宛缓缓吃了绿茶,不开口说话,没有任何表示,翟夫人脸上快要挂不住,不停朝地上的张巧手抛去眼色。

&ep;&ep;“嗨,是,说来惭愧,奴婢虽然接生无数,却是个无福服饰皇亲贵胄的命,若是娘娘不嫌弃,婆子定当拿命相护,只求娘娘给口饭吃,让奴婢有个落脚之处。”

&ep;&ep;回忆在苏宛脑海里此起彼伏,她要找的那个人,同眼前这个,天壤之别。

&ep;&ep;她不作声色,是在想着翟珠,翟夫人,还有那个姐姐,这一家女眷,样貌一个赛一赛,性情亦各有特色,个个找上门来,偏又不得推脱之理,倒像是真心实意的样儿。

&ep;&ep;“娘娘,您看——若是不满意,老妇就再去重新拖人寻去。”

&ep;&ep;苏宛神色不豫,翟夫人何尝不懂?她说着便不断挥手,示意张巧手出去,张巧手像是没见着般,跪在地方僵持片刻,挤满笑容,得不到半点回响,只听黄怡一声轻咳,她才从地上滚了一下起身,摆着双臂赶紧走了去,出至门口,回望里面,对上苏宛冷睨,忙闪躲开。

&ep;&ep;翟夫人不尴不尬的坐如针毡,不知如何是好。

&ep;&ep;“多谢夫人美意,实则这不是本宫要找的人,你的好,本宫记着了。”苏宛温柔敦厚开口,听得翟夫人心口石头落下,身子前倾。

&ep;&ep;“那——老妇再托人寻寻看,老妇知晓的婆子不多,可是老妇在京这些年,同不少官眷都有来往,自然路子也就广了些,待老妇挨个挨个问过后,考核一番了再给娘娘送来。”

&ep;&ep;苏宛勾勾嘴角,放下手中茶盏,语气冷得如同刚走出雪雾:“翟夫人的好心,本宫本是不该驳的,如此兴师动众,本宫于心不忍,这稳婆什么的,本宫不想再废心思了。”

&ep;&ep;她抬眼,这才看向翟夫人。

&ep;&ep;翟夫人的笑容僵在半空,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是,一切但听娘娘安排。”

&ep;&ep;“来人,去把本宫早预备好的东西拿来。”苏宛浅笑怡然:“劳烦翟夫人了。”

&ep;&ep;送走她之后,苏宛心中亦觉失落,稳婆这般不好找,又不可让苏若涵知道,只能另想她法,找错了人,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岂不是功亏一篑。

&ep;&ep;“娘娘,翟夫人的法子,不是不可用,是咱们就留下,不是,咱们就不用,宫里安排的自然是好的,可如此一来,主子岂不是彻底放弃了希望?”

&ep;&ep;黄怡搀扶着她在曲折廊檐下,迎面是温煦暖风,金芒斜射,让人愈发慵懒,苏宛思绪却异常清晰。

&ep;&ep;翟夫人这条路,颇有赌博的倾向,不可孤注一掷,苏宛此刻身边没个得力的可仰仗之人,切不能掉以轻心,人,她会接着找,却不再是由着旁人知道了去。

&ep;&ep;“你去将沐兰找来同她说说,便说是你的主意。”

&ep;&ep;这些女工家室清白,在王府里办事,有条人命在她手中,家境贫寒薄弱,胡作非为之前,自然会掂量着来。

&ep;&ep;“本宫记得,你是有远亲的,只是你们素日不来往,权当没你这个人,这事儿,本宫知道,其他人不知道,你便说,让她去找了婆子来,说与你的远亲。”

&ep;&ep;苏宛边走边说:“她的身世介绍,本宫看过,护卫也调查过,是可信的。”

&ep;&ep;要彻底避开苏若涵,就算是宫里派来的,未必见得就是干净的,除非……要在宫里生产,或是将皇贵妃娘娘请来,她的身份何其尊贵,且不说能否请得到,光凭着行宫发生之事,苏宛便觉得她并非如传言那般凡是置之身外。

&ep;&ep;这一晃,又是一个月,周易偶尔派信回来,也不过之事那寥寥几字。

&ep;&ep;承王府派出的人手,苏若涵的杀手,竟然都销声匿迹了一般,苏宛未收到任何讯息。

&ep;&ep;“娘娘,花红她,她不行了。”

&ep;&ep;梨脂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着道:“前两日,她发病时,遇见了个江湖赤脚大夫,替她诊脉时便说了她没几天可活,可不曾想今日便噎了气。”

&ep;&ep;“找个地方,丢出去得了。”苏宛面无表情。

&ep;&ep;“这样的人,活着是个祸害,死了还这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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