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了。”柳胡仙安慰道，“好在凤燕是个好样的，有他在，剧团还能维持下去。”
&ep;&ep;“师兄，我想过了。”富常生突然抬起头，目光隐隐透着坚定，“明年天暖和后，我就让凤燕去省剧团拜师学习。”
&ep;&ep;柳胡仙挺意外：“你舍得？”
&ep;&ep;“舍不舍都得舍，除非是他主动和我说不想再演戏，想离开。”
&ep;&ep;“要是他真的不想演戏，你会放他走？”
&ep;&ep;“会。”
&ep;&ep;柳胡仙气哼哼的，“你是在说赌气的话！”
&ep;&ep;“我没有，我想通了，大势所趋，这行已经在走下坡路，我们就算浑身是铁又能碾几根钉？”
&ep;&ep;他们就算用尽全力，也无法阻挡历史前进的洪流。
&ep;&ep;京剧是他们的全部，他们将它传承下去，虽然看不到希望，却不想放弃。
&ep;&ep;富常生知道凤燕的身份并不简单。
&ep;&ep;凤燕最后会怎么选，他也不知道。
&ep;&ep;就算凤燕最后回到家族中去，他也可以理解。
&ep;&ep;戏唱太苦了，学戏更苦。
&ep;&ep;如果不是真心喜欢这行，谁愿意台下十年苦？
&ep;&ep;说是传承，可是最后能担得起传承二字的，又有几人？
&ep;&ep;“凤燕想去学习，就让他去，这也是我这个做师父的，最后能为他做的一点事。”
&ep;&ep;“凤燕要是学成了不回来，你打算怎么办？”柳胡仙问。
&ep;&ep;“那时我们两个都老得唱不动了，也教不动了，我就把剧团关了，守着师父传下来的行头终老。”
&ep;&ep;柳胡仙眼底闪过一丝悲戚之色。
&ep;&ep;但凡有一丝的可能，他也希望这些东西能传下去。
&ep;&ep;可是现在的问题是，没人能接得下这个乱摊子。
&ep;&ep;“对了，师父留下的那一整套头面，一定要想法子保住，不然太可惜了。”柳胡仙提醒他，“要不……实在不行你把你儿子叫回来，让他保管。”
&ep;&ep;“也只能这样了。”
&ep;&ep;当夜，富常生失眠了。
&ep;&ep;他想起了自己的师父。
&ep;&ep;从他五岁起拜师学艺，到他倒仓时的种种，一幕一幕在眼前闪现。
&ep;&ep;迷迷糊糊的，天快亮时他睡了过去。
&ep;&ep;梦中师父举着拐杖，冲着他的腿猛力抽打：“……你再敢动那套头面，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ep;&ep;富常生一个激灵吓醒。
&ep;&ep;坐起身，发现腿麻了。
&ep;&ep;他艰难地揉着自己的腿，等到酸麻的感觉褪去后，他慢慢挪动身体，下了地。
&ep;&ep;费了好大劲，他挪到一侧的柜子跟前，摩挲着从自己的衣领里拉出一把挂着绳的老钥匙。
&ep;&ep;用老钥匙打开柜门，柜子的最下层放着一个大大的盒子。
&ep;&ep;他慢慢把盒子从柜子里拿出来，揭开盒子一角。
&ep;&ep;一角内倾泻出点点华美绝伦的闪光。
&ep;&ep;一顶凤冠逐渐展露在富常生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