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衣领处的扣子被人轻轻解开,对方只朝下拉了一点衣裳,露出她白皙的肩头。

&ep;&ep;他只将衣裳拉到她的肩胛骨处。

&ep;&ep;云婀有些感激,“多谢大人。”

&ep;&ep;落难之时不苛待,便是对她最大的照顾。

&ep;&ep;银针离了火舌,针头有些发焦,执针的是一个年轻的后生,见她这般,不免叹息一声。

&ep;&ep;“六小姐,得罪了。”

&ep;&ep;这世上,哪还有什么叶家六小姐。

&ep;&ep;后背之处猛地一痛。

&ep;&ep;她咬牙,将单薄的衣裳攥紧,火烫毒辣的刺痛感从肩胛骨之处传来,那人扶着她的肩,落了一笔。

&ep;&ep;她知道,对方要刺的,是一个“妓”字。

&ep;&ep;妓。

&ep;&ep;娼妓,官妓。

&ep;&ep;一生一世,永居人下,不得翻身。

&ep;&ep;不得为人正妻,不得膝下有所出,日后撒手西去,亦是不得建碑立木。

&ep;&ep;忽有冷风乍起,吹得她一阵瑟缩,眼前灰布飘荡,那后生捻针,将手一抬。

&ep;&ep;欲落下第二笔。

&ep;&ep;云婀又一闭眼,咬了咬灰白的唇。针尖刺入她的肌肤,刺得她冰肌雪肤一片通红。

&ep;&ep;嘶……

&ep;&ep;身形轻轻一晃,好似要被凛冽的寒风吹散,突然有脚步声匆匆传来,不等云婀反应,只听牢狱门口猝然响起尖利一声:

&ep;&ep;“圣旨到——”

&ep;&ep;众人皆是一惊。

&ep;&ep;怎么还有圣旨,是陛下来救她们了吗!

&ep;&ep;云婀忙将衣衫一拢,从凳上爬起。执针的后生也将银针一撒,把灰黑的帘掀开。

&ep;&ep;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位红衣黑冠之人,缓缓走来。

&ep;&ep;他紧抿着唇线,目光漫不经心瞟过周遭人群。众人一听圣旨,忙不迭地在他脚侧跪了一地。他就这般微昂着头,将手中明黄色的帛书缓缓展开。

&ep;&ep;举手投足之际,尽是矜贵之气。

&ep;&ep;像是哪家锦衣玉食的贵公子。

&ep;&ep;又似是步履翩翩的夺命美人。

&ep;&ep;“陇山叶琬裳接旨。”

&ep;&ep;二姐跌跌撞撞地从角落爬起来,衣衫不整地跪在男子脚边。

&ep;&ep;“臣女叶琬裳……恭迎圣旨。”

&ep;&ep;他的一张脸极白,白得甚至有了几分病态。只一瞬,此人垂下细密如扇的睫,不疾不徐地念道:

&ep;&ep;“陇山叶氏,大逆不道,朕本欲灭其满门,又念其往日功德,特将叶氏嫡长女叶琬裳赐于东厂提督苏尘为妻,免其官妓之贱籍,钦此。”

&ep;&ep;东厂提督?

&ep;&ep;等等,这是让她嫁、嫁给一个太监?!

&ep;&ep;叶琬裳猛地抬眸,漂亮的眼中尽是惊骇。

&ep;&ep;“我不嫁!”

&ep;&ep;她从地上爬起,“我叶琬裳就算是死,也不会嫁给一个阉人!”

&ep;&ep;此言一出,有人当即变了面色。

&ep;&ep;东厂提督苏尘,年纪轻轻便坐了掌印之位,可谓是在后宫内呼风唤雨,其权势甚至不亚于一些臣子。

&ep;&ep;嫁给他,总比辗转于不同恩客的床榻之上要好得多。

&ep;&ep;有人立马低声劝她:“小姐,您要想好,这是圣旨……”

&ep;&ep;“圣旨如何?”叶琬裳厉声,“我已经这般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ep;&ep;闻声,那男子将诏书一合,似是料到叶琬裳的反应,倒也不恼,一双眼瞧向她。

&ep;&ep;两眼之中,竟……带了些笑意。

&ep;&ep;那笑却十分阴冷,让叶琬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ep;&ep;“与其这般受尽折辱,倒不如一了百了!东厂提督又如何,还不是个死太监!”

&ep;&ep;死太监。

&ep;&ep;他一默,的眸底突然多了些晦涩不明的情绪。

&ep;&ep;不过须臾,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将圣旨卷起。

&ep;&ep;“那便依抗旨之罪处置。”

&ep;&ep;一人抗旨,牵连全家。

&ep;&ep;他迈步,从叶琬裳身侧走过,方走没多久,袖子却被人一拽。

&ep;&ep;那男人顿足,转头,一双眼垂下。

&ep;&ep;靠近了看,叶云婀才发觉他的眼睛十分好看勾人。

&ep;&ep;他的左眼之下,还有一颗泪痣。

&ep;&ep;她死死抓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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