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第26章番外双月(一)

&ep;&ep;听月很小的时候就听母亲说,大燕朝的皇宫十分阔大,有宫室百间,宫人万余。很多人幼年进宫,至死都在这座皇宫中度过,却连宫门的样子都见过。

&ep;&ep;她只觉得不可思议,一旁的画月已经问道:“他们进宫的时候没有看过宫门吗?”

&ep;&ep;母亲放下手中的针线,将油灯挑得亮了一些,道:“没入宫中的女子,都是坐在蒙着黑布的牛车里,趁夜送进宫的,哪里有机会朝外看。”

&ep;&ep;“为什么?”画月不解地问。不过那时夜已深,母亲没有回答就赶她们去睡觉了。

&ep;&ep;数年后,听月坐在颠簸的牛车里,隐约明白了母亲那一刻的心思,这其中的□□实在不太适合讲给孩子们听。

&ep;&ep;早早离世的母亲恐怕永远无法想到,自己爱如掌珠的两个女儿,有一天会以她讲述过的这种方式进入宫廷。

&ep;&ep;严家本来亲朋故旧本来就少,自从沈家放出话来,要整治一番严家,那区区几个姻亲,也一早躲得远远的了。

&ep;&ep;严父在自己的判决下达之前,就预料到了这一切,想起爱妻去世时,对两个女儿的不舍,他横下心来,向沈家求情。可是他连沈家的门都没有踏进去,拜帖就被沈家的下仆丢了出来。

&ep;&ep;事到如今他已是束手无策,只能叮嘱听月一定要带好画月。深宫险恶,这数年间,沈德妃与李贵嫔斗得十分激烈,每隔数月便有尸体从宫中抬出来。这两个小小的女童进入宫廷,既无强援,又无退路,未来一片茫茫。

&ep;&ep;听月没有父亲想得那么深远,为了在规定的限期前抵达帝京,她们在路上没日没夜地赶了半个月。她只感到很疲惫,画月已经靠在车壁上睡着了。她将身上的披帛搭在画月的肩上,听着牛车发出吱扭吱扭的声音,也渐渐陷入了睡梦,连什么时候进入天枢宫的都不知道。

&ep;&ep;宫中的生活清苦,琐事繁多,罪臣的家眷地位又低,姊妹俩几乎要从早忙到晚。幸而这一年乐阳公主诞生,高宗皇帝十分欣喜,常常流连于后宫。有他坐镇,连骄横跋扈的李贵嫔都不敢造次,一瞬间这座宫殿的气氛祥和了起来。

&ep;&ep;变故发生在第二年,画月因为歌喉动人被教坊司选走,听月看着年方六岁的妹妹被一个穿着青衣的中年女子带走,却连阻止的权利都没有。

&ep;&ep;此时,她已经三个月没有听到流放至九边的父亲的消息了。

&ep;&ep;过了不久,一个叫婉儿的少女被送到了掖庭,她的年纪正好与画月相仿。听闻她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因为父亲得罪了炙手可热的沈家才有此劫难。听月留了心,有人欺负婉儿时,她便在人前维护了几次婉儿。婉儿心存感激,她也当婉儿如妹妹般相待。掖庭虽苦,两人相互扶持,到底是一日一日地过了下去。

&ep;&ep;婉儿后来问她:“再也没有见过画月吗?”

&ep;&ep;听月沉默着点头,她不是没有去找过。教坊司虽然是专们侍候宫中的达官贵人的,但其官署却设在宫外。对于她这样的杂役宫人来说,很难有机会接触到教坊司的人。宫女们之间议论,总说入了教坊,总要吃不少苦头,才能学得技艺。画月那样小,以前最爱哭的……

&ep;&ep;一年之后,婉儿被选入了芷芳殿。恰逢高宗下旨,乐阳公主这一次的生辰一定要好生庆祝。负责操办的沈德妃素来喜爱热闹,又得了高宗之令,教坊司颇下了一番功夫。

&ep;&ep;婉儿兴冲冲地和她说,一定为她留心寻找画月。

&ep;&ep;到了乐阳公主生辰这日,教坊司果然派了百余人进宫,举行宫宴的永延宫灯火通明,歌舞喧天。她在永延宫外等了又等,月到中天的时候,才看到婉儿匆匆而来。她朝婉儿身后望了又望,最终只看到一片蒙蒙的夜色。

&ep;&ep;婉儿低低地道:“听说画月那一批女孩子都已经被皇上指给了各家臣子,却不知道她去了哪家。”

&ep;&ep;她“嗯”了一声,眼泪不知不觉地就流了下来。

&ep;&ep;母亲曾经教给姐妹俩一首南朝的诗,有一句写到了月光,她一直记得很清楚:“仰头看明月,寄情千里光。”

&ep;&ep;此刻如玉盘一般的明月挂在天际,她的思念却不知道该寄往何方。

&ep;&ep;第27章智取

&ep;&ep;大雨渐歇,夜色却依然昏暗。行宫的议事阁内点着烛火,不时被山风吹得摇晃起来。

&ep;&ep;夏侯昭未曾留意到李罡的异样,倒是她身旁的王雪柳看到了,不过时下情况紧急,她不过微微诧异了下,便将心思转到了严瑜身上。

&ep;&ep;她听父亲说过,严瑜的调令刚刚下来时,上三军颇有不服的人,但圣上全未理会。如今看来,暗夜之中他能毫不犹豫地替殿下挡下那一箭,无论胆识、忠心、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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