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皇帝的脸阴沉沉好似一块冰。

&ep;&ep;她低头:“臣女的娘亲说,她十三岁时在北辽骑马牧羊,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ep;&ep;十三岁,那时节她尚跟文知鹤一块儿在北辽。

&ep;&ep;皇帝眼皮子顿时猛跳,两片失血的嘴唇剧烈翕动。

&ep;&ep;“胡说!”

&ep;&ep;“陛下……”辽袖惊得连连后退,皇帝好像十分不対劲。

&ep;&ep;或者是这声陛下太过熟悉的缘故,皇帝竟然一下睁开眼睛,布满血丝,可怖异常。

&ep;&ep;只是满目雾糊,遮得什么都看不清。

&ep;&ep;待他渐渐看清了,游移不定的目光渐渐落在辽袖身上。

&ep;&ep;一刹那恍然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怀珠。

&ep;&ep;辽袖眼睫发抖,苍白纤弱的指节握住了背后的古董,轻声开口。

&ep;&ep;“陛下,臣女可以走了吗……”

&ep;&ep;“走?”

&ep;&ep;皇帝两只无神的眼珠子晦涩地转了几下,顿时显露出生气。

&ep;&ep;辽袖被皇帝方才的怒气惊动了,她低垂眼帘,抿直的唇线出卖了她的害怕。

&ep;&ep;皇帝又开始晕眩,趁着喘气儿的空当,他死死盯着辽袖。

&ep;&ep;“辽槐呢,朕要见见儿子。”

&ep;&ep;辽袖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目光朝皇帝探去,她怎么敢告诉皇帝。

&ep;&ep;槐哥儿不想见他。

&ep;&ep;槐哥儿也不能进宫。

&ep;&ep;文凤真除了告诉辽袖遗书的内容,也告诉她娘亲是怎么死的。

&ep;&ep;从东川被骗回了京城,娘亲因为一颗愧疚之心与対皇帝的恨意,自琉璃瓦上一坠而下,陷入了火海。

&ep;&ep;归根结底,是皇帝害死了娘亲。

&ep;&ep;辽袖咽了一口泪水,竭力稳定心神:“陛下,臣女可以走了吗?”

&ep;&ep;臣女,口口声声又是臣女!

&ep;&ep;皇帝怒火难消,眼底像是覆了冰碴儿,阴冷的声音像毒蛇一样钻进人的裤腿,肺腑里都浸了毒汁,缓缓开口。

&ep;&ep;“告诉你,你娘是个从不信守承诺的女人,是她自私自利让你们一対姐弟成了野种,让你们流落在外受人欺负,你跟她一样就生这份脾气,一心只想滚出去,简直令人厌恶至极!”

&ep;&ep;“你过来,叫声父皇。”

&ep;&ep;辽袖慌里慌张地望向窗外,只盼能进来一个宫人,她眉心闪过一丝惊惶,转过身间。

&ep;&ep;皇帝撂下药碗,碰撞声在寂静的厅堂中略显恐怖。

&ep;&ep;他想起那封遗书,恨急攻心,心头经年未衰的愤怒、怨毒一下子升腾。嘴角滚下一滴血,笑了笑。

&ep;&ep;“你想怎样?”

&ep;&ep;皇帝一步步逼近,从眯着的眼睛里望着她,眉头紧蹙,嘴角掠过一抹漠然的笑,仿佛讥讽。

&ep;&ep;“你娘怎么敢让我沦为一个笑话,连臣子都敢污蔑我的血脉,你信不信我把他们全杀了。”

&ep;&ep;血液瞬间涌进了辽袖的脑袋里,她沉默地盯了他一眼。正是这个姿势极大地激怒了皇帝。

&ep;&ep;皇帝站起来,紧紧盯着她的脸,青筋从手背上突出来。燃着一股残忍的光芒,面容可怕地扭曲。

&ep;&ep;辽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个举动,她直觉性命受到威胁,掉头想跑。蓦然被撞到墙壁。

&ep;&ep;她逃跑的姿势让皇帝极其不愉快,想到过往很多事情。

&ep;&ep;“朕这一生无法容忍的就是背叛,你们就是明知这一点,才肆意挑拨!”

&ep;&ep;皇帝一只手掐着她脖颈,仿佛要将她的喉骨捏碎。

&ep;&ep;稍有挣扎都会被他掰回去,辽袖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小脸涨得通红,一双漂亮得让人恍惚的大眼眸,死死盯着皇帝。

&ep;&ep;少女瘦削的手指颤抖得厉害,扣紧了皇帝的手腕。

&ep;&ep;饶是如此,她一声“父皇”都没有喊。

&ep;&ep;眼前的天子,让她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ep;&ep;辽袖的声音像水一样不受控制地倾泻出来,连她自己都不曾预料,只诧异竟有这样的胆量。

&ep;&ep;“陛下,您贵为天子,如果真的关心儿女,就不会让我和弟弟孤零零地寄人篱下多年。”

&ep;&ep;辽袖害怕得颤抖,一步步后退,叫声被她掐在喉咙里,眼睫颤颤水汽,哽声说。

&ep;&ep;“如果不是陛下,我和弟弟会活得更好,跟娘亲一块儿在东川平平稳稳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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