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父亲的背上从来没有伤口,因为他从不会背对着敌人逃跑。

&ep;&ep;他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自己的弟兄一刀刀捅杀。

&ep;&ep;皇后抚了抚包扎好的蔻丹指甲,一贯的宽厚仁慈。

&ep;&ep;“凤真,如果不是你爹执意回京,怎么会生出哗变,遭到众人背叛,识人不清便可以原谅吗。”

&ep;&ep;文凤真侧头,一笑。

&ep;&ep;看似美好的事物是最迷惑人的吗?

&ep;&ep;“忘记过去的人必将重蹈覆辙。”

&ep;&ep;若是想在毒蛇环伺中生存下去,必须以毒攻毒。

&ep;&ep;每当我对各位叔父敬茶时,无一不提醒你们的背信弃义。

&ep;&ep;良久,皇后双手交叉,微眯了眼,截然不同的冷漠。

&ep;&ep;“既然什么都知道。”

&ep;&ep;“还敢来?”

&ep;&ep;顿时,周遭的宾客纷纷起身,从桌下抽出雪亮长刀。

&ep;&ep;今日这场婚宴可不是给他痛快成婚的。

&ep;&ep;是送他痛快上路的!

&ep;&ep;“杀了他!”皇后狠戾压眉,大喊一声,

&ep;&ep;宫灯被雪粒子拍打得沙沙作响,满宴席的黑点鸦雀无声。

&ep;&ep;原本欢声笑语的宾客,目露杀气。

&ep;&ep;像是余晖散尽后迅速蔓延的黑暗,扑向了文凤真!

&ep;&ep;宁王接过下人递过来的大弓,从撒囊中摸出一根羽箭,瞄准文凤真,拇指扣紧弓弦,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ep;&ep;忽然瞧见文凤真后退了几步。

&ep;&ep;他一根手指伸在唇畔,扯开一丝笑意。

&ep;&ep;“嘘——”

&ep;&ep;文凤真忽然伸开双手,站在窗口边缘,往后一倒,在众人始料未及中,坠入深湖。

&ep;&ep;众人耳边听到巨大的爆炸声,还未反应过来已被强烈气流扑倒。

&ep;&ep;爆炸声音接连响起,十里外也听得见。

&ep;&ep;早在筹备大婚时,文凤真就命人在墙壁藏了杀伤力巨大的火器!

&ep;&ep;要把他们统统炸死。

&ep;&ep;众人逃窜的速度快得不像话,可还是被爆炸追上,火龙残忍撕咬过去,穿过门窗,将人彻头彻尾地吞噬。

&ep;&ep;伴随着轰轰的火药爆炸声音,铜丸裹挟火焰爆射而出,下了一场瓢泼雨。

&ep;&ep;“哧!”

&ep;&ep;有牌打牌,没牌打就掀桌子。

&ep;&ep;这个世间,不只有皇后一个人会掀桌子。

&ep;&ep;文凤真在深湖中睁眼,透过斑驳的水影,他看到了烟花。

&ep;&ep;火炮和铜丸交相绽放。

&ep;&ep;每一面墙壁都都疯狂喷吐着火焰。

&ep;&ep;黑烟浓烈滚滚,赤红色的火焰疯狂爬窜。

&ep;&ep;接连不断迸射的血花溅落如雨,染红了天空。

&ep;&ep;爆炸声音震耳欲聋,在鹿台蔓延开来,

&ep;&ep;他永远记得辽袖说的每一句话。

&ep;&ep;第一次见面,小姑娘满心许愿说:“我好想看一次京城的烟花。”

&ep;&ep;所以文凤真给他们的裁决方式是一场大爆炸。

&ep;&ep;一个个谁都别想跑!

&ep;&ep;恍恍惚惚,文凤真在鹿台上看到了前世的年轻帝王。

&ep;&ep;年轻帝王本来只是打算将这些叔伯们关进大牢,砍头了事。

&ep;&ep;直到他知道陆稚玉通风报信导致了辽袖的心疾。

&ep;&ep;太医说辽姑娘最多还有十年光阴时,文凤真脑子一片空白,耳鸣得疼痛欲裂。

&ep;&ep;她总是那么懂事,不敢有所要求。

&ep;&ep;她以为陆姑娘在他心里很重要,她怕自取其辱。

&ep;&ep;她会躺在他怀里,一面玩着他的头发,像是毫不在意,笑着说。

&ep;&ep;“我可能没办法陪陛下到老啦。”

&ep;&ep;一向强大从容的帝王,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害怕的神情,他紧紧抱着她的腰身,将头埋在她怀里。

&ep;&ep;少女用手指点着他:“胆小鬼,陛下原来是胆小鬼”

&ep;&ep;她不愿告诉任何人,她说:“怕弟弟伤心,怕弟弟流泪。”

&ep;&ep;可是最伤心的人就是他。

&ep;&ep;那天夜里,他尝到了人世间非数百倍不能偿还的恨意!

&ep;&ep;他掐得手掌鲜血淋漓,一字一字颤抖着在纸上写了他的死亡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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