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那又是何必呢。”陶然看着他笑:“你是你,我是我。你不一定错了,我也不一定对,我不想改变你。”

&ep;&ep;——可你最后还是变了,迅速而且彻底。无论我想不想。

&ep;&ep;“所以这几年,都是你对我的容忍,是吗?你就这么不远不近地看着我,不满意也不说,终于等到我做出某件彻底符合你逻辑的事情?”

&ep;&ep;陶然还是在笑,只是那笑容没有温度,只有一点难以捉摸的怅惘。

&ep;&ep;“不,不是符合我的逻辑。我的逻辑是,你可以跟我在一起,也可以利用我,但不可以基于第一点来达成第二点。你已经超越了我的限度,这方面你比我有天分,也下得去手,将来你会在办公室里活得很好。”

&ep;&ep;这场对话像是通向地狱的滑梯,一旦涉足,万劫不复。尽管觉得徒劳,徐远还是试探着,抓住了陶然放在沙发上的手。

&ep;&ep;“你……”

&ep;&ep;陶然眼里的波澜不兴,忽然让他想起了上次的那句不要自取其辱。前男友的身份之外,毕竟他曾是他工作上的引路人。一个眼神,积威犹在。

&ep;&ep;“你爱过我么。”

&ep;&ep;声音低到不能再低,但并不妨碍陶然听清。他就那么一动不动,任徐远死死地扣着他的手指。

&ep;&ep;“我们曾经在一起四年多,不是四天。不要因为分手,就否认过去的一切。我之前没有解释这些,也是想要给彼此留一些余地。如果你跟我想法一致,我们其实不需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堪。”

&ep;&ep;徐远的力气越来越大,陶然已经觉得很疼了,却依然没有挣扎。最后一次了,随他去。

&ep;&ep;空气几乎凝滞,沉寂良久之后,陶然轻轻地叹了口气:“这种事,从来不是爱不爱这么简单的。”

&ep;&ep;徐远抬起头来,不甘已经烧成了灰,只剩一点死不瞑目的固执:“怎么不是。”

&ep;&ep;陶然只好继续叹气:“那好,我已经不爱你了,可不可以放我走?”

&ep;&ep;徐远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的手在抖,整个人冷得好像一块冰。

&ep;&ep;他痛恨陶然这段时间的所有沉默和礼让。对方的收放自如给他一种可怕的错觉,似乎心痛、狼狈、不舍和歇斯底里都是他一个人的事。陶然不在这件事里。自始至终,从未出现。

&ep;&ep;而现在,他想方设法,终于逼着陶然得到了这些额外的词句,这才明白这世上确实有些话,不如不说。

&ep;&ep;留白才是仁慈。

&ep;&ep;第一次分手,究竟是有多痛呢。陶然近乎怜悯地看着眼前这个伤心欲绝的人,尽力去回忆自己遥远的,模糊的上一次。

&ep;&ep;那个时候的自己,也像他这样非要问个明白么。可惜云山雾绕,来时路,再难寻。

&ep;&ep;其实每一次,都不会更好。同样是一地碎片,并不会因为每段感情的不同,而产生太大的区别。

&ep;&ep;总有一天,徐远再想起他的时候,会把他划归许多前男友之一。再然后,会像他一样,连痛苦都逐渐遗忘,更别说那个人本身。

&ep;&ep;但愿际遇不要折磨他太久。

&ep;&ep;但愿这一天,早日到来。

&ep;&ep;第11章如晦2

&ep;&ep;周日在健身房泡了几乎一天,陶然倦极而眠,睡眠却不安稳。他莫名其妙地梦到了好几次天已经亮了,他要迟到了,但每次醒来窗外都是一片看不透的混沌,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ep;&ep;等闹钟总算真的咆哮起来,他起床把留着一条缝的窗帘完全打开,这才明白黎明将现未现的真正原因。雾霾里的高矮建筑连轮廓都已经隐没,阳光苍白无力,触不到尘埃和人世。

&ep;&ep;这天气让人怎么都高兴不起来。陶然洗了澡,下楼匆匆塞几口早餐,到了大堂看见办退房的队伍里有避免跟他发生眼神接触的徐远,感觉自己的心情又往下走了一截。

&ep;&ep;临出发时,徐远接到电话,说北区办公室希望他列席周一下午的销售会议。他毕竟是中国区总部来的人事,叫他去看看北区同事们的精神面貌,回去好在老妖怪面前美言几句,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ep;&ep;既然如此,公司的车就要先送他走。虽然徐远提出可以先把常铮和陶然送到分销商那儿,但算算时间,司机能赶在中午前把他送到就很不错了,最后还是他单独出发。

&ep;&ep;目送那辆车消失在视野里,剩下的两个人都明显松了口气。常铮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和他的事情,解决了没有?”

&ep;&ep;他并不清楚是什么事,但这件事已经深深地影响了他出差期间的精神健康。

&ep;&ep;陶然伸手拦车:“我尽力了,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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