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那边传来的声线也是一模一样的疲惫,看来同是天涯沦落人。

&ep;&ep;“有空吗,我过来找你?”

&ep;&ep;杜梁衡听上去真是累坏了,透着好久没说话后突然开口那种特别的沙哑:“我今晚有事。”

&ep;&ep;“怎么,我说晚了,你约了人?”

&ep;&ep;对面的语气一下就变了:“胡说什么。”

&ep;&ep;常铮并不觉得这句戏言有什么不妥。虽然下意识立刻信了他,但时隔几周的一个电话打成这样,也真是够没趣的。

&ep;&ep;“好吧,那你忙吧。我先挂了。”

&ep;&ep;杜梁衡顿了一下,后来还想说什么,可常铮的指尖已经落下去。是不是故意的,反正都已经掐断了。

&ep;&ep;大周五的,世界对他似乎充满了恶意。常铮自嘲地笑笑,从茶几下面的储物筐里翻出积了一层薄灰的手柄,一两个月都想不起好好玩一次,这钱花得也挺冤枉。

&ep;&ep;还没等他把乱糟糟的一团线理清楚,杜梁衡又回拨过来了。

&ep;&ep;“我晚上要赶图……忙了一个星期了,用顺手的小朋友走了好几个,进度很慢,周末我只能自己做。你是刚回来吗?我请你吃晚饭?”

&ep;&ep;常铮听着他已经平静下来的声音,心想自己也没必要计较:“你不是要干活么,我先过来找你吧,就在你家附近吃好了。”

&ep;&ep;“对不起,刚才是我忙昏头了。”

&ep;&ep;“没事,人之常情。”

&ep;&ep;杜梁衡住的地方也是租的,但他自己毕竟做的是这一行,房子的朝向和布局精心挑选过,签了长约,住进来之后又修饰过一些细节。常铮前几次来的时候,即使无心参观屋子,也对这环境专业水准印象深刻。

&ep;&ep;偌大一个厅,在寸土寸金的城市里几近奢侈,却不循规蹈矩放沙发,只随处放了几个懒人沙发墩,随时可以移动,也可以随处坐下休息。

&ep;&ep;杜梁衡深谙满不如空的真谛,除了落地灯、电视和书架,厅里再无其他陈设。常铮这回进门,仔细看过一圈,深感心旷神怡。

&ep;&ep;主人却没空接受他的赞美,匆匆又躲回书房去:“抱歉,你等我一会儿,让我把这一点画完。”

&ep;&ep;常铮没来得及答应,他人已经走开了,隔着房门留话给他:“你随意就好,我尽快赶完,我们出去吃。”

&ep;&ep;这一等,就从八点等到了九点。杜梁衡揉着脖子走出来,看到一脸疲惫的常铮还在客厅里百无聊赖地刷手机,这才发觉已经太晚了。

&ep;&ep;“不好意思,我忘了时间了。这个点什么餐厅都一定有空位了,我请你吃点好的吧,权当赔罪。”

&ep;&ep;常铮累过了头,又饿过了头,望着他沉沉叹了口气:“算了,叫点外卖应付一下吧。我最近飞机坐多了,浑身都痛,实在不想动了。”

&ep;&ep;杜梁衡充满歉意的目光好一会儿都没撤回去,常铮赶紧开口堵他:“你这一晚上都在道歉,我都听腻了,免了啊……忙完也好,不然你要熬夜赶工,我还要孤枕难眠。”

&ep;&ep;话到这儿,安静中的张力才骤然一松。沉浸在工作里有些暴躁的杜梁衡消失了,常铮熟悉的那个得体自持,时常漫不经心的人又回来了。他露出一个浅淡温柔的笑容,压低的声音带出一点暧昧的温度:“我一会儿……给你接风洗尘。”

&ep;&ep;常铮也笑了:“我倒头一回听说,接风洗尘还能这么用了。”

&ep;&ep;于是周五晚上,连带着周六早上,就在杜梁衡这儿这么消磨过去。两人闹到上半夜才睡,大约六点的时候,常铮起来找水喝,发现杜梁衡又已经进书房去了。

&ep;&ep;可能有些人就喜欢清晨工作吧。清晨和深夜都是无人打扰的时光,最适合独处。他拿着杯子靠在门边看了一会儿,杜梁衡专心致志,完全没发觉。

&ep;&ep;窗外晨曦初现,暖红的色调逐渐晕染了夜幕,却触不到室内。桌前雪白的灯光笼着他孤单的背影,像个拒绝妥协的孩子。

&ep;&ep;他值得更好的一切,而自己,一无所有。

&ep;&ep;原来那些不想付出更多的警惕都白费了,我能付出什么呢。除了逐利,我还有什么呢。常铮倚着门框默默地想,其实杜梁衡对我别无所求。

&ep;&ep;陪伴固然是难得的缘分,但也仅限于此。本质上并不需要对方的两个人,靠得越近越不舒服,又凭着动物的本能一次次重复靠近的过程,只能徒劳。

&ep;&ep;如同眼下,常铮不会问他为什么忙到一早就要起来干活,昨晚还要他过来。杜梁衡也不会问他为什么愿意容忍他的脾气,周六有没有别的安排,什么时候需要起床。

&ep;&ep;只要不动心,生活里的人来人往根本无所谓。近一分太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