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这人就是故意的,她哪里是真想与他共枕,不过就是爱看他生气着恼、羞愤难当。他越是无地自容,她就越是兴致勃勃。

&ep;&ep;才不要让她如愿。

&ep;&ep;深吸一口气,他陡然收敛了恼意。

&ep;&ep;“大人染了病,共枕会过给在下。”他微微颔首道,“待好了再说吧。”

&ep;&ep;宁朝阳脸上笑意一顿。

&ep;&ep;好了再说?

&ep;&ep;面前这方才还羞恼不已的人,眼下突然就从容起来,手往身后一负,微微扬眉:“还是说大人就想让在下陪着一起生病?”

&ep;&ep;瞥一眼他那被交叠的衣襟压得泛红的喉结,宁朝阳食指动了动。

&ep;&ep;她认真地摇头:“我怎么舍得让你一起生病呢。”

&ep;&ep;江亦川颔首,心里微微愉悦。

&ep;&ep;被她戏弄这么多回,自己总算能扳回一城了。

&ep;&ep;正想着,面前这人就突然坐起了身。

&ep;&ep;“嗯?”他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ep;&ep;眼眸深深地望着他,宁朝阳勾唇:“不是怕生病么?我去给你盛一碗药,喝了再与我共枕,就不会生病了。”

&ep;&ep;江亦川:“……”

&ep;&ep;江亦川:???

&ep;&ep;还真铁了心要共枕?

&ep;&ep;假装出来的镇定裂开一丝缝隙,接着就整个溃散开去。江亦川咬牙拦住她,绯红的耳根在月光之下无处可藏。

&ep;&ep;“不是喝药的问题!”他恨恨道,“你来真的?”

&ep;&ep;宁朝阳忍着笑故作不?????解:“与你说的话,还能是假的?”

&ep;&ep;“可你是个姑娘家。”他急了,“姑娘家哪能——”

&ep;&ep;“江大夫。”她扬眉,“这可是大盛,姑娘家怎么了?”

&ep;&ep;江亦川一噎,手指收拢,清澈的眼眸无措地四处躲避,喉结在交叠的衣襟间一滚,慌慌张张地又滑回原处。

&ep;&ep;宁朝阳终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ep;&ep;说来奇怪,平日里没少见口是心非装腔作势之人,面对他们,朝阳只觉得不耐烦。可江大夫如是这般,她却觉得万分有趣。

&ep;&ep;脸红得有趣,懊恼得有趣,就连生气时蹙起的眉心,也比旁人有趣得多。

&ep;&ep;她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ep;&ep;有趣的小大夫被她看得受不住,扭头就跑出了屋子,雪白的袍角一扬,飞快地没在了木门后头,身上的药香落在空气里,盈盈绕绕地拂过她的鼻息。

&ep;&ep;宁朝阳靠回枕上,手指轻拢。

&ep;&ep;普普通通的药香,自他身上而来却带了一抹清冽雪意,初闻微苦,进而回甘。

&ep;&ep;很好闻。

&ep;&ep;放在平时,她是不可能在陌生的地方睡着的,但今日,许是病得太重,又许是这味道太安神,宁朝阳在枕头上靠着靠着,竟当真睡了过去。

&ep;&ep;这次的梦里不再有恐怖的枯手和坍塌的台阶,宁朝阳只看见灿烂的桃花随风飞来,像蝴蝶般缠绵起舞。安静而明亮的远处,有人朝她伸出了手,袖袍一拂,缠绵的桃花便纷纷扬扬地朝那片白色的衣袖飞去。

&ep;&ep;第9章恶臣

&ep;&ep;一夜好眠,以至于宁朝阳第二日醒来,恍然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ep;&ep;远处有聒噪的鸡在鸣叫,隔壁的大婶在与卖菜的贩子碎嘴争执,独轮的板车骨碌碌地从门口的石板上碾过去,洗过衣裳的水被泼在地上,哗啦啦流出去老远。

&ep;&ep;灿烂的春光就穿透这片嘈杂落进来,正好拂在她的手心。

&ep;&ep;这般细碎又吵闹的动静,宁朝阳已经许久不曾听过了。

&ep;&ep;她靠在床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洗漱,坐去桌前。

&ep;&ep;不大的方桌上摆着尚温的清粥,粥碗前还放了一碟野菜,色泽鲜亮,香气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