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李景乾不甚在意地继续往下,却发现有一个名字被羽箭刺破,看不太清了。

&ep;&ep;他皱眉,有些无奈地将文卷放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ep;&ep;“侯爷。”六子进来,俯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ep;&ep;李景乾一听就脸色阴沉。

&ep;&ep;平时不见她多防备,眼下他有想知道的事,她偏就开始滴水不漏了。六子在凤翎阁那么多人脉,竟也最多只能打听到些皮毛。

&ep;&ep;“宁大人那话倒是没有骗您。”六子道,“程又雪是出了名的善于文事、过目不忘,大人让她来帮您,未必是坏心。”

&ep;&ep;确实不是坏心,她就是想在他身边放双眼睛,好知道案情进展如何,方便她做出最合适的应对。

&ep;&ep;李景乾冷着脸想,他凭什么要如她的愿?

&ep;&ep;六子接着就道:“程大人也参与审问了追杀孙司吏的刺客。”

&ep;&ep;眼眸一亮,接着又不悦地眯起。李景乾发现自己好像又在她的算计里了,他要肯向她透露抚恤粮的案情进展,她才会让他最快知道那刺客的来头。

&ep;&ep;又是一场合理的交易。

&ep;&ep;可再合理,也还是让人生气。

&ep;&ep;她凭什么就觉得他一定会答应?案子总有审完的一天,她还能把口供一直给他藏着不拿出来不成?

&ep;&ep;——还真能。

&ep;&ep;凤翎阁案件极多,她要真有心拖延,那他也只能继续等。

&ep;&ep;眼前密密麻麻的蚊字跟苍蝇一样飞起来,在他脑袋周围打转。李景乾忍耐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道:“陆安,去跟凤翎阁要人。”

&ep;&ep;陆安领命而去,结果刚出府外,就见一个怯生生的女官骑着马来了。

&ep;&ep;“在下程又雪。”她道,“奉宁大人之命,特来拜会定北侯爷。”

&ep;&ep;这么巧?

&ep;&ep;陆安欣喜地引她进府,以为交了差侯爷会高兴。

&ep;&ep;谁料李景乾看着行礼的程又雪,眼里的神色竟是更阴沉了些。

&ep;&ep;“有劳程大人。”他道,“这上头有些名字笔画残缺,不知你可有办法。”

&ep;&ep;程又雪原战战兢兢地上前,看了一会儿文卷上的破洞,倒是冷静了下来。

&ep;&ep;“就残部看来这可能是神、绅、坤亦或者伸。此人籍贯穗城,穗城信奉神明,取名会避讳掉神字,再照前头的笔画习惯来看,绅字比伸和坤都更为接近,应作方元绅。”

&ep;&ep;陆安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

&ep;&ep;他扯着军师的衣袖小声道:“她是怎么这么快就想到所有形近字的?”

&ep;&ep;司徒朔嫌弃地收回衣袖:“术业有专攻。”

&ep;&ep;将才绝不该事必躬亲,而该是知人善用。宁朝阳一早就知道他身边没有人能做这种文字细活儿,所以才举荐程又雪。

&ep;&ep;逼他做交易,又给他极为细致体贴的安排,让人想生气都气不起来。

&ep;&ep;李景乾垂眼,沉默半晌之后才道:“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ep;&ep;第61章要么在身边,要么在黄泉

&ep;&ep;五月好风光,上京的少年人都相约着赏景游湖、击鞠斗鸡。

&ep;&ep;而淮乐低眸看下去,就见宁朝阳一身官服站在阴影里,面容恭顺,目光灼灼。

&ep;&ep;她道:“定北侯此人,向来以怜下惜才之心服众,抚恤粮一案交到他手里,自是比在荣王手里要好得多。臣会跟进此事,一定为我凤翎阁洗清污名,讨回公道。”

&ep;&ep;先前的迷茫和糊涂好像只是她的错觉,这人重新站上来,还是先前那副可堪大用的模样。

&ep;&ep;淮乐觉得很欣慰:“有你这话,本宫就放心了。”

&ep;&ep;宁朝阳上前,将查到的李景乾相关都放在了她手里。

&ep;&ep;“殿下想必不知微臣与定北侯之间发生过何事。”她道,“臣都一并写在里头了。”

&ep;&ep;淮乐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手指轻轻摩挲着纸边:“你的私事,其实也不必都与本宫交代。”

&ep;&ep;“后宅中事方为私事。”宁朝阳拱手,“事涉权贵,臣半分不敢隐瞒。”

&ep;&ep;说罢,双手举过额头,与殿下行了大礼。

&ep;&ep;“臣年少狂悖,不懂分寸,幸得殿下包容厚爱、不计前嫌。臣愿为殿下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ep;&ep;一字一句,落地有声。

&ep;&ep;淮乐安静地看着她,良久之后,才轻叹了一口气:“我像你这般大时,也曾爱过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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