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可以接受苏如晦逢年过节拜访江雪芽,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后的让步。
&ep;&ep;心里很乱,他不得不做些事平复悲哀的心潮。他把厨房里的脏碗洗干净,一样样摆进柜子。又回屋收拾衣裳,将之前裁制好的亵裤收回橱柜,把袜子卷成卷儿,放进多宝格。最后去整理床榻,一根根地清理被褥上白花花的猫毛。
&ep;&ep;等等,猫毛。他的手蓦然一顿。
&ep;&ep;江府小楼里那个苏如晦身上没有猫毛。
&ep;&ep;这不对劲,他掉毛甚剧,无论是苏如晦的寝衣、武官袍、平素穿的袄儿、还是随身携带的麻布挎包,皆沾满了他的猫毛。勤换勤洗也没用,衣裳刚洗,只要抱一抱他,袍子上又沾满毛。苏如晦头疼了很久,却又忍不住同他亲近。那家伙向来是无比惫懒的性子,索性不管这猫毛了。
&ep;&ep;可是他分明记得,刚刚那个苏如晦身上没有猫毛。江宅小楼里横七竖八丢置的麻布挎包、夹袄、鹿皮靴,都没有猫毛。
&ep;&ep;为什么?
&ep;&ep;只有一个解释:那些东西不属于苏如晦。
&ep;&ep;江雪芽设计苏如晦,离间苏如晦和他的感情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更换苏如晦的随身用品?桑持玉回头看桌上的罗盘,蜂蜜水已经凉透了,苏如晦还未回讯。
&ep;&ep;不对劲,所有事情都不对劲。
&ep;&ep;桑持玉的心头沉重了几分,他打开罗盘,联系阿难。
&ep;&ep;“桑公子?”
&ep;&ep;“神荼如何?”桑持玉沉声问。
&ep;&ep;“还在睡呢,从昨夜睡到现在,这懒狗。”阿难道,“喂,懒狗,快醒醒,太阳晒屁股了!——欸,”阿难话间一顿,变得慌张了起来,“桑、桑公子,它好像死了。”
&ep;&ep;桑持玉眸子骤缩,心中巨震。
&ep;&ep;他记得苏如晦说过,神荼一旦戴上那神秘的项圈,苏如晦死,神荼亦死。
&ep;&ep;“对不住啊桑公子,我见它一直躺着,还以为它睡着了。我保证,没人动过它,它的身上也没有伤口。等等——”阿难的声音变得讶然,“他好像又活了,不过只有出气儿没进气儿。桑公子,要我寻大夫医治他么?”
&ep;&ep;桑持玉紧紧攥着罗盘,指尖发白。
&ep;&ep;一层层的寒意犹如冰霜从心底升起,在腔子里蔓延。江府小楼那个苍白的苏如晦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他想起他唤苏如晦,苏如晦毫无反应。回忆溯流,他仿佛再次置身于那个阴暗的厢房,正缓慢地挑开绛红色的床帘。江雪芽站在屏风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手指搭在腰间刀镡。床榻上那个妩媚的男人眼皮微动,分明是在装睡。气氛像绷紧的琴弦,凛冽的杀意藏在清晨的雪意里。
&ep;&ep;是他气昏了头,光顾着悲伤,竟没有发现这些可疑的异样。房间里有四个人,却只有三个呼吸。
&ep;&ep;他悚然意识到,床上那个苏如晦,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ep;&ep;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他错过了什么。苏如晦遇害了,江雪芽害了他。桑持玉的心脏仿佛被谁扼住了,淋漓浸出血来。他抓起枯月,站起身,手因紧握刀鞘而颤抖。
&ep;&ep;神荼还活着,苏如晦还有救。他强迫自己冷静,取出无相法门符箓,回到江府门前。看门的仆役看见他忽然出现,都慌了神,迎上来问:“桑公子怎的又来了?”
&ep;&ep;他置若罔闻,拔刀冲进府邸,按着清晨的记忆,一路闯进苏如晦宿过的小楼。踹开门,厢房里空空如也,床铺整洁如新。身后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府邸里的侍卫早已得了讯,急匆匆地赶来,准备与他搏斗。桑持玉反手握刀,横在一个小厮的脖颈子上。
&ep;&ep;“苏如晦在哪?”他的目光冷厉如霜。
&ep;&ep;侍卫吼叫着冲上来,他的刀迅疾如雷电,刀光如滚雪,转瞬间遍地残肢,不剩活口。桑持玉沐血立于其中,恍若修罗恶煞。他将刀尖抵在小厮心口,一字一句道:“回答!”
&ep;&ep;小厮腿软了,强笑道:“苏公子早走了,你们没碰上么?”
&ep;&ep;“撒谎。”桑持玉无暇与他周旋,掏出匕首,将他的手钉入门板,登时血如泉涌,小厮面目扭曲,凄声哀嚎。桑持玉再次问:“苏如晦在哪?”
&ep;&ep;小厮哭喊:“小人不知啊,小人真的不知道啊!”
&ep;&ep;净土仍然禁锢着桑持玉的秘术,他无法读心。桑持玉的心跌进了深渊,他知道,时间拖得越久,苏如晦越危险。
&ep;&ep;“江雪芽在哪儿?”他又问。
&ep;&ep;小厮结结巴巴道:“大人已上朝去了。”
&ep;&ep;他当机立断,返身往府外去,一个轻柔的声音叫住了他。
&ep;&ep;“公子且慢。”回廊尽头,一个漂亮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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