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结账的时候,崔世杰身边的女人已经完全换了一副面貌。

&ep;&ep;那身紫色的呢子外套很合身,配上那一条菱纹的驼色丝巾相得益彰,臃肿的棉裤换成了紧身又时髦的牛仔裤,脚下的鞋还挂着没来得及撕掉的标签。

&ep;&ep;一头长发披散在肩膀上,祝桐桐宛若电视机里的时尚女郎,“咱一会再给我爹买两瓶酒吧,这超市里的酒太便……不够好。”

&ep;&ep;刚才在更衣间换上了崔世杰替她挑选的衣裳,这一身衣裳,确实要比自己做的舒服,还有一股淡淡地香味哩。

&ep;&ep;祝桐桐算是彻底想明白了,这钱一时半会是败不出去了。羊毛出在羊身上,自己花点钱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ep;&ep;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头上的红白斑点的发箍戴着有些不太舒服,不过城里人好像都爱这么打扮。

&ep;&ep;“中,你说买啥都中。”将祝桐桐搂得更紧了点,崔世杰可防着周围那些男人瞟来的目光呢。

&ep;&ep;现在谁还敢说自己的媳妇土?

&ep;&ep;祝桐桐本就生得水灵,一张瓜子脸在农地里晒了二十来年都还这么白嫩,大眼睛、柳叶眉,这张脸任谁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ep;&ep;之前也就是祝桐桐懒得打扮,换一套行头,这不就是最时髦的美女吗?

&ep;&ep;“原来是农村里来的啊?”

&ep;&ep;一声尖锐的女声从十几米外的地方传过来,闹哄哄的结账柜台,这一声倒显得格外刺耳。

&ep;&ep;靠在崔世杰的怀里休息,祝桐桐的眼神不由地往那声音的来源看去。掂了掂脚尖,是在最边上的柜台里传来的。

&ep;&ep;穿着红色大衣的女郎嫌恶地擦拭着沾在衣服上的蛋液,用纸一蹭,黄色的液体一下晕开了。

&ep;&ep;睨了眼蹲在地上捡鸡蛋的中年妇女,五大三粗的体型活脱就是一个男人嘛。

&ep;&ep;放下手里的篮子,女人不依不饶地讽刺道:“你们农村不也养鸡吗?还来买什么鸡蛋啊,你看你给我衣服弄的,知道这件衣服多少钱吗?”

&ep;&ep;女人生得标致,涂了口红的嘴唇明艳动人,只是当她对一个农村人言语讽刺的时候,祝桐桐倒不觉得她样貌姣好,甚至那一副嘴脸还让她厌恶得很。

&ep;&ep;“多少钱赔你不就是了?咋,还揪住不放了?”

&ep;&ep;还是熟悉的大碴子味,还是熟悉的高亢语调,唯一不同的是,她没了之前有钱傍身的底气。

&ep;&ep;那人是王冬梅。

&ep;&ep;拉着崔世杰挤到那个柜台旁,刚才在前后排队的人已经给她们让出了两米见方的空地儿。弯着腰捡拾不小心摔在地上的鸡蛋,她家的大胖小子正呆站在旁边仰视着那个女人,身子微微发抖,似有些害怕。

&ep;&ep;过年就听说王冬梅的男人在工地忙活,想来,她应该是带着孩子来看望丈夫的吧。

&ep;&ep;把擦过蛋液的纸丢在地上,女人趾高气扬道:“赔?你赔得起吗?我这可是从国外买来的香奈奈,知道多少钱吗?乡巴佬?”

&ep;&ep;女人的态度愈发刁钻,目空一切的态度似乎没有人能入她的眼。双手交叉叠在胸前,那女人恨不得把鼻孔撅到天上去。

&ep;&ep;“多,多钱啊?”王冬梅声音有些颤抖。

&ep;&ep;“一百块!”

&ep;&ep;一百块?!

&ep;&ep;所有人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都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ep;&ep;一百块钱买一件衣服,放在七十年代这简直就是败家的典型了。想象着把一台电视机穿在身上,被风吹雨淋的,也只有真正的败家女才会想到这样的事。

&ep;&ep;王冬梅家里是有钱,但一百块对她而言也不是一个小数目。捡鸡蛋的手停顿了一下,王冬梅把头垂得更低了。

&ep;&ep;“就知道你赔不起。”女人轻哼了一声,“农村人就老老实实在田里种地吧,来城里干嘛?”

&ep;&ep;女人矫揉做作的口音不知道是从哪学来的,故作高冷地重新拎起只装了一瓶进口沙拉酱的篮子,转过身的时候,她的衣摆差点扫到王冬梅的脸。

&ep;&ep;“啪!”

&ep;&ep;女人后背倏地疼了一下。

&ep;&ep;刚转过身,迎面又飞来一颗鸡蛋,在她领口的那一朵大红花上被砸得粉碎。

&ep;&ep;“你疯了?!”女人怒目圆瞪地盯着祝桐桐,那一声愤怒的叫喊倒没了刚才刻意抑扬顿挫的口音。

&ep;&ep;手里还攥着一颗鸡蛋,勾起嘴角,祝桐桐想也不想就砸在了她的裤子上,“这衣服不是一百块吗?裤子少说也得八十吧,这么贵的衣裳,今儿要毁不得毁一套吗?”

&ep;&ep;崔世杰就站在祝桐桐身边,非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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